“失败了。”
当阿玛率领族骑向东面高塬突围时,就在东面的高塬上,黄羊部落族长甲尔与其他数名族长登高伫马观望着,待看到阿玛部落的骑兵在宋军骑兵的追击下仓皇东逃,甲尔轻叹一口气,回顾其他几名族长道:“这一计不成,只有另想办法了。”
众族长纷纷点头,趁宋军尚未追来,陆续向且部落撤离。
且部落,或者用汉话俗称羊部落,坐落于怀德军东北侧的一处被高塬包围的小块谷原上,总面积约有三万亩,而相较阿玛部落占据镇戎军北面约方圆二十里的草原、总面积约二十万亩,根本不值一提,且地处偏僻,离西夏韦州——宋国镇戎军这条道路约有三十余里,再到镇戎军高平寨更是远达上百里,再加上四周又都是高塬,因此倒也无人与其争抢,一直以来与各方倒也相安无事,直至如今宋国泾原路提出编户齐民。
当晚,就在赵旸下令宰羊煮肉犒赏全军时,阿玛族长率族人逃到了且部落的驻地,与诸族长商议对策。
且部落的老族长木尔叫族人宰了几十只羊,招待阿玛族人。
宴间,阿玛族长左右一瞧,见只有九名族长在场,不禁嘲讽道:“相较前两日在我族驻地誓盟时,少了一半啊,连贝玛的尔玛洛也不在……他是准备投降宋人么?”
他口中贝玛,就是指白马部落,其族长正是尔玛洛,这个部落的驻地位于阿玛部落的北面,与阿玛部落共同占据怀德军境内最大的那片塬间平原,在宋人尚未提出编户齐民前,两个部落就曾因为草场、水源等问题产生过不少摩擦,甚至发生过械斗,最后还是镇戎军派人调停,故阿玛与尔玛洛的关系一直不和。
听到他的讽刺,黄羊部落族长甲尔平静道:“贝玛部落就在你部落的北面,如今你部落驻地被宋军所占,距离他驻地不过二十里,他当然心中不安,用汉人话说,如临大敌。……我知道你今日败了,心中气闷,但说这样不利于和睦的话,又有什么意义?”
“……”阿玛沉默不语。
见此,甲尔转移话题道:“先说说与宋军交手的情况吧,‘擒王’这一计为何没能成功?我等在塬上观望时,明明看到你成功将宋军数千骑兵都引开了。”
于是阿玛沉着脸开始讲述他与宋军交战的过程:“……本来宋军已经中计,其右翼近五千骑兵都被巴吉、莫尔布率人引走,但留守宋军本阵的那支军队,太过于强大。你等不知,这支军队哪怕是普通士卒,也穿戴着极其厚实的坚甲,全身上下仅双目处露出一线缝隙,我族战士手中刀剑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损伤……”
这一番话,说得在场几名部落实力不足的族长面色顿变,神色愈发不安。
一名叫别勒的族长冷哼道:“阿玛,你莫不是败了一场,被宋军吓破胆了吧?早知如此,当初咱们两个部落就该换换位置。”
阿玛闻言大怒,冷笑道:“别勒,你莫要得意,你以为你部落在环州,宋人暂时就不会动你?待摆平了泾原路,下一个说不定就是环庆路!”
“那我也不至于被宋人吓破胆。”别勒冷笑道。
“莫要争吵。”甲尔开口劝架,同时不动声色地瞥了别勒一眼。
原因在于他黄羊部落与别勒的部落都在怀德路东北部及宋国环庆路的环州西北部一带,且他黄羊部落的位置更靠近宋国。
在劝说二人不再争吵后,甲尔问阿玛道:“可知那支宋军的番号?”
“天武第五军。”阿玛沉声说道。
“天武军……”甲尔果然倍感陌生,毕竟“上四军”基本都驻扎在汴京,包括侍卫马司的龙卫军团与步司的神卫军团,尤其是捧日军团与天武军团作为殿前司的两个“亲儿子”,那更是几乎不会出现在边疆,哪怕是汴京的防务轻易也不会调用他们,大多用来保护官家出行。
比如说宽衣天武,就是专门负责保护官家出行的卫队,兼仪仗队。
“可曾见到宋军的主帅?”甲尔冷不丁问道。
阿玛点点头道:“见到了,是当日那個……叫赵旸的小娃娃。”
“当真?”
数名族长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就连甲尔也感觉不可思议,惊讶问道:“瞧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