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下一记苦笑。
争宠是母亲立身的法本。
殊不知,裴行之苛待于我,恨的正是她的争。
母亲本是妾室,父亲宠妾灭妻,害嫡母含恨而死。
母亲上位后,她如何受的打压磋磨,便加诸阿姐身上。
而裴行之更加倍折磨我。
他说,知道是我心悦于他,我母亲便害阿姐不治而亡,只为夺走他这个乘龙快婿。
母亲射出的一箭,回旋十余年,终究是扎回到了我的心口。
女儿不孝,能做的,只有偷偷将积攒的银钱,藏在母亲的妆奁里。
抚摸着父亲珍爱的古籍,泣不成声。
我回府时遇见裴行之,他淡淡瞥来一眼。
“夫人,为何不告诉……”拂冬欲言又止。
我笑了笑,“若说我快死了,只怕他要拍手称快。”
书房之事后,他待我的态度平静了很多,不再处处为难。
我以为,他那样折辱我,总能让他的恨意纾解些许。
可不曾想,恨意何谈消散。
未曾宣泄的日子里,只是在发酵。
4
暖烟来找我时,我还在准备身后事。
“夫人真有闲情逸致。全家都上了刑场了,还有心思涂涂写写的。”
我笔尖一顿,倏然起身,“什么意思?”
暖烟笑得愈发灿烂。
她说,陛下生性多疑,时常排除异己,清理门户。
而在这场清除中,沈府满门下狱,将在今日午时抄斩。
我浑身发抖。
父亲一向清廉,不喜攀附。
裴行之已位极人臣,动些手脚不是难事。
我踉跄地跑到书房,猛地推开房门。
裴行之见状,皱眉冷叱:“慌慌张张,不请自入,成什么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