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离开家里,走在寒风刺骨的柏油马路上,泪水不断汩汩涌出。
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做。
周淮深的手臂上有一个鲸鱼纹身,引起了我强烈的注意力。
我自小记忆力极好,对于图案和照片都可以过目不忘。
我快速走到了路边一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撕下便签纸,将那个图案按照记忆画了下来。
之后,我再次打开邮箱,翻看那份已经翻阅了无数次的案件资料。
当年母亲被撞身亡之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多年来,我一直在和警局保持沟通,力求找到那个肇事凶手。
可惜当时的路段没有监控,只有一位目击者从旁边路过。
他曾经为警局提供过的唯一证据,就是那人骑着一辆黑色摩托车,穿着白色汗衫,戴着头盔,大臂上有一个纹身。
警方当时让他回忆纹身细节,那人说,纹身像一种大型动物,又像鱼,他看得并不真切。
鲸鱼。
是鲸鱼。
我默默震悚,几乎是颤抖着,攥紧了指尖的便签纸。
我高中时喜欢鲸鱼,在房间里贴满了鲸鱼的壁纸、装饰画,幻想自己能够乘鲸遨游。
所以,周淮深当时并不是对我没有意思,还偷偷纹了鲸鱼在身上。
而他当时那辆载过我的杜卡迪摩托,就是黑色……
眼泪止不住落下,虽然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我怀疑过周淮深,可很快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怎么会,不可能,我最亲的亲人,怎么可能是被我最爱的人杀死的呢?
他肇事逃逸,事后还不肯去自首,南下打工逃亡了三年。
这些事情,周叔叔知道吗?
“妈……对不起。”
我捂住嘴,泪水大颗大颗砸在便签纸的鲸鱼身上。
我再也不敢喜欢鲸鱼了。
周淮深,你说得对,我们果然不适合相爱,是血脉相隔的宿敌。
北城的大年夜,窗外纷纷扬扬落下飘摇的雪花,像是多年前的那场初见,惊鸿一瞥。
只可惜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从来不是怦然心动的爱,而是孽。
我在便利店一直坐了一宿,枯坐到天明时,接到了方逸的电话。
“喂,小宜,你在哪里?我到你家附近了。”
大年初一,方逸来寻我了。
他知晓我家庭的复杂,担心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