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同窗盛情难却,即便如此我也是君子止乎于礼,只是听清倌人唱唱曲子,绝无逾矩。”
不管芦颂二人窃窃私语,敬玉博让这商人说下去,
“咱们找的这牙人也算是自己人,而他找到这翠蕤阁也不算是外面人的买卖,至于这正店商人也是如此。除了那道人!”
话到最后补充了一句。
“这个算自己人是个什么说法?”
营丘檩出言相问,算自己人那便是说并非实质意义上的自己人,那这几个人是如何冒出来的。
芦颂在旁边听得百爪挠心,可是也没法子。大肇按着地域分为五方,与会稽半岛隔渤海相望的高州人说话最为真诚坦率,比如仝霁云便是如此;昆仑山分东西,毗邻东丹的东昆仑人也是为人朴实慷慨,比如宗端上司缘边大帅秋延肇,毗邻横山的西昆仑人则是仗义豪放,比如宗放兄弟;会稽半岛南方及离岛人则含蓄温润却柔中带刚,如芦颂、营丘栿;但是唯东京、南京两京之地精明持重,崇礼循道,便如敬玉博、莱观等人,说起话来是娓娓道来,偏爱从小及大,一时半会儿不知其所以然。
“也因此,听营丘二衙内如此直言相问,这商人又与敬玉博对上眼神。
“这牙人、商人和妇人都是我家姊夫的门路,这北地咱们人生地不熟,家中往来生意,也多通过姊夫门路才能走通,因此这也是姊夫那边的关照,家父那里许多事才顺利。”
原来如此,大肇政府素来轻六部,而重中书、三司、枢密,以三司分户部职权,以枢密别兵部事务,中书专刑、吏之事,而禁中掌握礼、工诸务,因此管勾客省公事官这么个侍奉官反而外交事务上的职权远重于礼部主客司郎中。
大肇便是用这等重床叠屋手段,层层制约官员职权,好处便是大肇科举及第的进士人人都是官身,都能领到一份不菲俸禄,而忧患则是朝廷巨额公帑都被士大夫们坐享其成了。
见诸人点了点头没有异议,这商人继续说道,
“那老鸨子先是安排了六个姑娘带了进去,牙人则守在翠蕤阁没再过去,据他话说,这等事没干过也不想沾身,连价钱的事儿也是让老鸨自己去谈。商人也将酒席应用之物也带了进去。”
说到这里,商人又不说话了,
“你这厮,卖什么关子,接着说啊?”
霄春臣还真是有几分武人性情,不禁催促道。
只是那商人呆呆的眼神似乎还在回忆,神色慌乱,半晌才说道,
“他们来时乃是戌时,本来一切都算正常,岂料半夜突然就乱了起来,那几百个东丹人突然就跟恶鬼似的,抄着兵刃将亭驿紧紧环卫起来,便是咱们禁军上前也是白刃直接砍了过来,便有几个兵士和仆役还有驿丁被砍翻在地,这边禁军的指挥和提辖也发了狠,射翻了几个东丹人,眼看着就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几个人闻言大吃一惊,千思万想也不曾预料是出了这等局面。
营丘栿不禁盯着敬玉博看,这意思很明白,如此大事,你父子无论如何都是丢职罢官的前途,你怎么还有心在我这里折腾?
敬玉博轻轻点头,此人虽然有苦闷,但也就是如此而已,与平常相比并无更多异样,倒是让几个人有些刮目相看。
这商人此时倒是因为将心中积累的郁气发了出来,说起话来也连贯利索许多,
“还是咱们家官人冒死进入亭驿见到了那正使,总之是耽搁到天光起来,这才出来,后面跟着些东丹仆役将死伤之人都抬了出来。”
商人说到这里端起残酒,一饮而尽。
“咱听了官人的吩咐,花了重金,又在当地官府督促下,才领着四个郎中来探伤救命,但是这些人与伤亡者也都聚在一处,再没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