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下山,欲待几日?”程旭川搁了筷子,平声问道。
程墨忽然想起山洞里那个颇小的身影,她从漂浮着的铜钱草叶上端起一只盘子,笑颜如花的问:“师兄,今日的东坡肉可好吃了,你尝尝吧?”
须臾,他自然而然的答道:“今夜便回。”
苗氏一听,不管不顾的抱住他:“这修仙修得辛苦,一年也才见你一面,刚进家门便说要走,可叫为娘怎么活下去哟……”
程旭川见状,绷起了脸斥道:“他都快年满十八了,简直成何体统!”
“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你不心疼!”
“……”
立在一旁的程惜沅听了,心头更是难舍。然她不形于声色,声口水亮的对他说:“吃穿用的需要带上些什么?也好为您备下一二。”
程墨稍稍想了下,道:“易存放的糕点,少糖。”
“沅儿这就去做。”她眼角含春的再度看他一眼,拎着裙裾退出去了。
苗氏仍抱着儿子不松手,他却问出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她年方几何?”
“谁?惜沅?”苗氏倒是认真的想了想,“记得是虚岁十六。”
“有些大了。”程墨唇微勾起,“父亲母亲若有闲暇,便为她寻一个好的夫婿吧。”
“为父正有此意。”程旭川抚须道,“仿文这些年为了我们程家天南海北的走,颜氏染病没了,他差点没赶上发丧。留得惜沅伶伶仃仃的,为父便做主把她接来,寻思到时从府里出阁,嫁妆置办得丰厚些,往后夫家定不会轻易怠慢了她。”
“据说贺通判府上的嫡次子品貌非凡,酆知州的孙儿文武出众,都是百里挑一的佳婿人选!不过我们程家也并非什么小门小户,惜沅是当作半个女儿来养的,配哪个王孙公子都是绰绰有余……”苗氏的心思一旦被转移到了这个话题上,便没了个休止。
程墨回到兰墨轩时,屋顶上方的红日已经西斜。
他随意望去,六七个花架错落有致的放在院落,再往里走,书房的陈设井井有条,窗明几净的。
程小篼压抑着激荡的情绪,跟在他身后随侍着。
“这一年多,府内可有异样之处?”
“夫人同往常一样,巳时去铺子里头察看,回府用膳、歇午之后,约鲍夫人、史夫人、曲夫人来打马吊,初一和十五会去灵福寺上香。”程小篼一板一眼的陈述着,“老爷极为操心太子殿下的病情,在各地搜寻传言中能枯骨生肉的神医,护送去京城的程氏布庄……”
听及此处,程墨忽而打断他的话语,道:“拿纸墨来。”
等到他磨好了墨汁,程墨提起狼毫笔挥洒着写下两行字。“依照这个尺寸,每季做四套衣裳,布料用柔软些的,式样尽量简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