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是不断往身体里压抑着,越想压抑,却哭得越凶,手指收紧陷入了华氏有些颗粒感的袖摆里,掐得指节泛白微红。
“魁魁!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哭……”
元振手下敌兵的人头无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七尺男儿,看见女儿双手紧撰妻子的袖摆,泣不成声的时候,几乎也忘记了话怎么说了,那双布满细痕,粗糙得像树皮的双手,最终用他生平最轻的力道,落在了女儿娇嫩的脸上。
粗粝的指腹落在细嫩的双颊上,元振自己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怒火。
他的小囡囡,受了多少委屈,才哭成这般。
可是他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话来,舌头仿佛打了结,只能一遍又一遍,耐心地擦着女儿的泪水。
那砸在手心的,不是泪,是刀子。
一刀一刀凌迟着元振夫妇的心。
窗外不远处,想要过来找元清正一问的卫厌箴,止住了脚步。
这一家团聚,相拥而泣的场面,他却是没想到的。
那个倔强的,不肯服输的少女,原来在父母面前,也会哭得哑口无声。
她也才十二岁,寄人篱下,这四个字,当初自己说的时候,是那般风轻云淡的。
这个时候,莫名有了几分愧疚。
他不曾知道,她受过什么苦,就口不择言,对她嗤之以鼻。
她能在诡谲云涌的忠义伯府生存,等到父母归京,从自己手中换得暗卫,费心绸缪着一切,已经是个奇迹了。
那泪水,砸得他有些烦躁。
“啧。”铂金的鬼面遮不住他突如其来的恼意,卫厌箴之前踏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带着下属走了。
暗卫们倒是知道他来了,一时没吭声。
猜出来卫厌箴可能找元清正有事,只是眼下这气氛不合适,走了也没什么。
奇怪的是那背影。
有些落荒而逃的神色。
倒是稀奇。
“魁魁,咱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