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巧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干饼子,垂首系上包袱松开的口子:“我管这叫落叶归根。”
身侧是镖局车把式,名唤顶叔,听了这一句,莫名笑了,“你个春生秧子,懂个球的落叶归根!”
秦巧憨憨一笑,也不觉得他话糙,自己是被骂的那个,继续道:“顶叔,别看我长得矮,其实我今年已经十九了。”
顶叔瞟去一眼。
这口气听着自豪,人却塌腰拱肩、手脚畏缩,就系个包裹结,花里胡哨,还挽成一个娘兮兮的样式。
这要是自己的儿孙,非得一顿揍,教教他什么叫男子汉顶天立地!
他哼一下:“秦小子,十九怎么了?一日不娶媳妇,一日就不算男人。你顶叔我十九的时候,屋头里已经有三个娃娃仔了!”
十九就有三个孩子了?
秦巧暗自咋舌:顶叔这娶的别不是村里的花纹猪吧?
大眼珠子贼溜溜的,一看就没憋好屁。
顶叔没收获一波赞赏钦佩的目光,有些泄气,从车架子上下来,一边拍土一边道:“和你个半路搭子说不到一块。”
话音落了,人往后走去,秦巧伸头看他几眼,见他又在盘点车上那些锅碗瓢呀盆的。
她做男子装扮,脸脖子抹黑了,平日谨慎再加上顶叔年岁大了,眼神不好,没察觉出来。
顶叔人挺好的,除了嘴巴损一些,爱吹牛,睡觉鼾声如雷鸣,其他都挺好的。
前些日子过山口,遇了一伙厉害山匪,如他们这般照看锅灶等不紧要东西的,镖局默允可以先逃。
山匪退了,再寻机回来便是。
可顶叔没走,捡了一把不知谁扔在地上的破刀,踉踉跄跄地护在车架边,吼声震天,英勇无比。
气焰厉害,一度转移了几个山匪的注意力,以为他这车装的都是值钱珍宝呢。
当时躲在草丛里偷瞄着的秦巧,很是担心。
再后来,主家赏给顶叔一大锭金子的时候,这担心就成了羡慕。
奈何顶叔死都不收,非要说这钱收了,烫清风镖局的招牌,只求一碗肉汤就成。
那是一碗分量心意都很足的汤。
一大海碗:汤没多少,九成都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