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本是商贾之女,凭借夫家在朝的官职收受贿赂,既已将贺令薇杀死埋藏了丑事,没理由再去杀贺尚书,自断身份与财路。
沈楚继续道:“贺家受贿的钱财数目巨大,从贺府库房中搜出的钱财珠宝却不及册中记载的十中之一。钱氏不知赃款的流向,但据她所言,她所受小贿不过是应贺尚书的要求为其掩护,瞒下更大的赃款。”
“不久前市井间隐隐传有贺家受贿的流言,虽只在暗中谣传,但流言难止,迟早有一日会引御史台调查。贺尚书发觉后想推钱氏顶罪,钱氏不甘,恶从心头起,干脆用往日积攒下的银钱买通人手,一举杀了贺尚书与知晓受贿一事全貌的贺令薇。”
钱氏的口供十分详尽,所收赃款的时日与大致数目皆说得清楚,更对自己买凶杀人的罪行供认不讳,唯有提及杀人者时面露迟疑,只道交易时对方掩着面容,她并不知其人长相。
似乎怕大理寺寻到其子的下落,钱氏留下供词的当晚便戴罪自戕,死在了狱中。
贺家仅存幼子的下落再无人知晓了。
大理寺没捂着消息,明正司更是雷霆手段。很快审出两个有杀人之嫌的宫侍,移交给了刑部。
洛久瑶望着残烛上跳跃的火苗,眉头一直没能舒展开。
许久,沈楚又捏了捏她的指尖。
“殿下在想那笔赃款的去向。”
洛久瑶仰起头:“你怎么知道?”
沈楚轻笑:“殿下的心思已都写在脸上了。”
心事被猜中,洛久瑶竟放松下来,索性将脑海中的琐碎杂乱抛开。
她支起身体,盯着他的眼睛瞧了一会儿。
她在他的眼睛里寻到跳跃的烛火与自己的影子,于是靠他近些,道:“那你呢……我猜,你在想这件事与秦征的关系,是吗?”
沈楚的睫羽轻抖了抖。
“沈楚,你的心思都写在眼睛里。”
洛久瑶笑起来,重新与他拉开距离,“我看见了。”
沈楚道抬眼:“瞒不过殿下。”
烛泪流淌,凝固堆积在灯台上,残烛将要燃尽了。
“赃款的去向需慢慢调查,收受贿赂买凶杀人,如今证据齐全,贺家的案子算是有了结果,只等大理寺整理卷宗后上报了。”
洛久瑶看着墙上愈发浅淡的影,又道:“但那日我们在静法寺遇见秦征绝不是偶然,沈将军可有在寺中寻到什么?”
沈楚摇头,取出一只断箭。
箭矢断成两截,尾羽染着干透的血,箭头已擦拭干净了,露出一枚繁复的刻纹。
他道:“那些杀手只知拼杀不知实情,秦征又十分谨慎,两只用过的羽箭都没有留在寺中……能当成证据的,唯有伤在殿下身上这支。”
洛久瑶拿起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