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今天我们试试——”
就像是为了配合他们的谈话,隔壁突然传来女人尖叫的声音,声音平而直,啊——
张晓光和乔伊愣了一下,然后,两人十分默契地笑了起来。
古色古香的阳光,照到他们烟榻式样的小床上,他们歪着靠着喝着酒,软垫的颜色有蓝色和黄色两种,它们放在烟榻上十分协调。他扳过她脸来,吻她的嘴唇,另一只手伸进她的领口,抚弄着凉凉的乳。
他说:“你这个地方为什么是凉的?”
她说:“是你的手热。”
他说:“我总是热的,你总是凉的。”
她喝酒。她说这情景使她想起一个日本电影来,有一对情侣,坐在一间日式的房间里喝酒,也是像这样的小桌,乔伊“啪啪”拍了两下面前的那只小桌,她说,这情景跟他们可真像啊。
“是啊?”他把她的上衣脱下来,看着她漂亮的乳房,用身体把她压在底下,使劲吻她,说:“那后来怎么样了?”
乔伊说:“那男的嘴对嘴喂给女的毒酒,两人全死了。”
尖叫声突如其来,像是上一次的重复。乔伊问张晓光这到底怎么回事,张晓光停下急促的吻,他说楼下住着一对男女同居的大学生,他俩经常吵架,女的爱哭又爱尖叫,当然她尖叫的时候并不见得是不高兴。比如说现在
酒已经喝光了,他们都躺倒下来,阳光懒洋洋地涂满他们的身体,把他们的皮肤涂成了金黄的颜色。“烂醉的阳光。”乔伊抚摸张晓光的后背,那里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热了,手扶在上面光滑之极。
“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可能就是这片刻。”她说。
张晓光侧过脸来,半边脸枕在一只宝蓝色的软垫上,他的侧影看起来很好看,鼻子挺挺的,清瘦下巴尖尖地往前微翘,乔伊以前并不喜欢清瘦的男人,而张晓光却是个例外。
乔伊回家的时候,已接近吃晚饭的时间。他们在张晓光家的烟榻上整整缠绵了一下午,身体既满足又空洞,兴奋与疲倦混合在一起,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阳光已将它的金线在不知不觉中一根根抽走了,屋子里的光线暗下来,乔伊说:“我该走了。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啊。”
张晓光说:“结婚吧,我们结婚好不好?”
“我得回去跟家里人商量。”
乔伊穿上衣服离开的时候,看到张晓光正心满意足地偎着枕头睡去,就说:“你睡一会儿吧,别送我了。”她在寂静的楼道里等电梯,片刻,电梯上来了,门无声地打开,将她吞进去。她在电梯的金属门上看见自己的脸——一张心事重重的脸。
她站在公寓前面的空地上等出租车,心里想着如何跟家里人宣布她要结婚的事。她想,他们一定觉得太突然了,他们一定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乔伊微微仰着脸,望着天边凌乱的云朵,云朵的形状令人琢磨不定。那云就仿佛是她此刻心境的真实映照,那么快,那么多,那么乱。
和家里人一起喝汤
乔伊坐在出租车上,一路上都在想张晓光说的要尽快结婚的事。她觉得跟家里人似乎很难张开口,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她从来都没说过她要成家。
下了出租车,她希望进门第一个能碰到妈妈。结婚的事她最想跟妈妈说,让妈妈再去告诉爸爸。结果乔伊一进门就碰到了保姆小胡,她正忙前忙后地在布置餐桌,手里捧着一个很大的白瓷汤盆,看见乔伊进来,就很灿烂地冲她笑了一下。
乔伊问:“饭做好了?”
小胡说:“好了,好了,马上就开饭。”
乔伊想,也许这个时候跟妈妈说了比较合适吧。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又蹑手蹑脚地接近爸妈的房间,她看见爸妈的房间门半开着,爸爸坐着,妈妈站着,他们正在谈论着什么,半开着的门就像一幅剪裁合适的轴画,时光一下子倒退到十几年前,也是像这样一个黄昏时分,也是这样半开着的房门,爸妈也是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讨论她上重点中学的事。为报考哪所重点中学,爸爸和妈妈的意见有些分歧,两个人就这样谈了很久,也不开灯,似乎感觉不到天快黑了。
乔伊站在离那房门两三步远的地方,不再向前,想起小时候的事来,鼻子酸酸的,竟有些想哭。
全家里围坐在餐桌边吃饭,小胡刚才手里拿着的那个大大的白汤盆摆在饭桌中央,饭菜内容丰富,但最受欢迎的还是保姆煮的那盆汤。那种白萝卜牛肉汤的颜色真是清爽,白得好像牛乳一样,乔伊听到不时有人“咕噜咕噜”喝汤的声音,就也用勺盛到碗里,连喝了好几碗。
姥爷说:“北京市政府这场战役打得漂亮,瘟疫基本上已经控制住了。”
姥姥说:“这事可马虎不得,还得提高警惕,听说这病毒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