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壁画之外,供奉着数不胜数,星罗棋布的灵位与木质雕像。
殿内从上至下,无数灵位与沉木雕像错落排列,如同是凡人的庙宇。
沉黑色的木质雕像垂眸望下,神情五官栩栩如生,如同怜悯世人苦难的仙神。
“这些都是我天龄宗的师祖前辈。仍在世的仙君,皆以塑像替之,受香火供奉,死后或还可做凡间的仙官供奉。身死道消的仙君,便只能设灵位祭之,弟子进门叩拜,时时感念这些仙君庇护宗门弟子的恩德。”
翟谷礼各自递给花盛妙与桑明奇三炷香。
“你们以三叩之礼拜祭时,念出自身的师门与姓名,道舍居灵便会记下你们的身份。”
听着瞿师叔略微沉重的语气,花盛妙识趣地没有问什么是道舍居灵。
从迈入道舍后,她就一直觉得有些压抑。
或许是在仁剑门里受到惊吓太多而产生的的幻觉,道庙里供奉的师祖雕像,明明都是死物,她却觉得师祖们的雕像密密麻麻排列着,如同拥有生命般垂眸注视着他们。
有不少颜色更深的黑木雕像,或许因为历时过久,而显得面目模糊,它们陈旧地排列在面容清晰的雕像身后,在朦胧昏黄的灯光中,如同被拉长而模糊的无数道影子,随着烛光摇曳,黑影微微晃动,如同在阴影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花盛妙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不敢多看,她的注意力只能放在她手中握着的供香上。
外表看上去与凡间无异的黄红二色供香,点燃后散出的袅袅烟风,却奇异得没有半点香味。
燃尽后的一截余烬,漆黑细长得如同是垂死的虫子。
或许是昨天魔物胸口飞出的那团黑线给她造成了浓重的心理阴影,花盛妙突然对手上的供香生出些生理性的反胃。
即使对拜祭的这些宗门前辈心生敬意,她也还是下意识加快语速,念完师门与姓名,认真三叩祭拜之后,飞快将供香插在了灰黄巨大的香炉边缘。
只是她回过头时,发现桑明奇仍在闭目继续叩拜。
桑明奇的腰身挺直,他的祭拜动作如行云流水,仿佛进行过千万次般熟稔,甚至透出一种雅礼的赏心悦目。
桑明奇仍在恭敬而虔诚地闭目叩拜中,不止是花盛妙,甚至翟谷礼的目光都完全落在了桑明奇身上。
说好的只需三叩祭拜,桑明奇却明显行的是九叩大礼。
而当桑明奇拜祭之后睁开眼,看见盯着他的花盛妙和翟谷礼时,桑明奇也被吓了一跳。
“师叔,师姐,怎……怎么了?”
桑明奇这多少带着点刻意的演技,让花盛妙忍不住移开视线。
她能理解桑明奇为了投翟师叔所好,不放过任何一个表现机会的决心,也不打算戳破桑明奇的这番表现。
然而在短短的沉默后,翟谷礼非但没有露出欣赏之色,反而冷漠地斥责道。
“你不过区区一杂役弟子,哪来的资格向师祖仙君行弟子之礼?幽隐道舍也是你配踏入的地方?给我从道舍滚出去。”
翟谷礼用词之严苛恶毒,让原本以为这位翟师叔只是一位面冷心善的好人的花盛妙,都为之一惊。
而桑明奇脸色一白,他的身体微晃了晃,随即沉默得如同毫无异议般接受了翟谷礼的这番斥责。
“是,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