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娘要去为赵秋玉扶灵守丧。
她等到江蛮音身体半好,就要赶着前去北羌。
江蛮音瘸着一条腿,半跛不跛地拉住絮娘袖子,不让她走。她舌头还残着,说话的时候,嘴里似刀子刮肉:“娘亲……”
舌头的嫩痂还没好,一开口,说得急了,血就流出来。
絮娘回头,告诉她:“大小姐清风高节,不会苛待于你,跟着她,要比跟我好得多。”
江蛮音指着嘴巴,说得艰难,声音也含糊不清:“娘亲……”
“不要叫我娘亲……”
江蛮音拉她袖子的手一颤。
絮娘狠心道:“你的正经大娘子,应是江府正头夫人,你要叫我,只能唤一声小娘。”
江蛮音罕见的,冒出一股小心翼翼的委屈来,她现在像是个弱小哑女,双眸泪水盈盈,口中也只能发出含混的字节。
幼时那般跳脱的性子,如今这般敛色屏气,是知道要被抛下了。
絮娘心中有隐隐的抽痛,但她很快压了下来。
她转头要走,已是下定决心。
江蛮音忙拉住她的手,拽着不松,一边努力保证字句清晰的说。
“我不听话……要学武、是为了……”
絮娘正在扯下她的手,竟一时扯不动,在纠缠之时,听到她焦虑急切的哑声哭腔,刻骨镂心。
“是想要……护着你!”
她哭得力竭,人都要晕过去,唯有紧抓着袖子的手不放。
眼泪从絮娘眼角滑落,她突然蹲下,用力抱紧江蛮音,不停摸她绑着红绸的双髻,大颗泪水滚落,淌进女儿的衣领。
“去护着小姐,别护着我了。”
江蛮音跪倒在地,看着絮娘渐渐远去。
混沌一片的记忆,暮色苍茫,她只记得自己发上的红绸落在地上,混着眼泪泥泞,像鲜血的痕迹。
江玉栀在远处问她要不要回江家。
她摇头。
于是江玉栀擦干她的泪水,问:“那想要去哪?”
‘去武馆,要学骑射。’江蛮音无声道。
仅靠着唇形,江玉栀竟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浅笑:“女儿家学这些,没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