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靠着唇形,江玉栀竟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浅笑:“女儿家学这些,没有用处。”
江蛮音捏紧了她的手,眼眸盛满祈求,无声亦有声。
于是江玉栀叹气改口:“武馆算什么,你是江家二小姐,想去哪里,都随你的意思。”
江蛮音从地上爬起来。
又听江玉栀话锋一转,不容置喙道:“但你要先念书,这不得商量。”
江蛮音点了点头。
她将落进泥里的绸带捡起,发髻拆了,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暮昏时的凛凛长风,吹得发丝和红绸飞扬。
京师并不安然,江玉栀早到论婚的年纪,江府也不是江蛮音的好去处。
江玉栀把她就近安置在临安,那里有她的外亲,也有杭州最好的书院。
“小瘸子,再过两年,姐姐就接你回去。”
江玉栀是这么跟她说的。
没成想,还没到两年之约,江蛮音就听到了她进宫的消息。
江家侍郎之女,乡武侯之后,进宫恩宠无双,入宫那年就诞下皇子。那一日,圣上大喜,举国同庆,为此办了场盛大的花灯节。
于是来接她的这个约定,又不作数了。
再次相见……
再见已是一副棺材和牌位,冷冰冰的灵堂,四周围了一圈白烛,火焰如星,荧荧通明。
房顶的星火无字幡随风滚滚而动,那位像极了江玉栀的小皇子,躲在彩幡后的一隅,与她隔棺对视。
他问,你是鬼吗。
江蛮音的样貌与他逝去的娘亲,实在太过相像。
那时候江蛮音也问他,我若是鬼,你不怕吗。
小皇子那时候才像鬼,脸皮苍青,面庞又精致,活一个刚扎出来的纸娃娃,唇红齿白,浑身黑气。
“他们说父王死了,母妃也死了,娘娘们被白绫一个个缢死,宫女都火化了,奉先殿外面全是棺材。”
“你闻,味道还没有散去。”
“你是鬼,那也算刚死的鬼,你什么都不知道,害不害怕?你要过来吗,这里靠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