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盈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依旧鲜妍年轻,皮囊下的是什么却谁都看不见。
“银环,你我主仆一场,最后一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银环浑身一抖,却颤抖着什么都没说出来,柳湘盈便明白了。
聚芳斋和宝仪楼都算谢远华的产业,白奇楠木香这么金贵的东西没人敢拿错,怎么会恰恰好放在门口,又正好被钱嫣碰见。
而这一切,谢远岫居然都知道。
她能在宝仪楼住那么几天,谢远华和柳家、谢家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就该想到谢远岫的手究竟伸了多长,多深。
一个丫鬟,她没这个胆子做这些的。
说不上愤怒,被背叛的滋味生涩,镜中明亮的面容缓缓枯萎,脂粉如面具,缓缓僵硬地嵌上脸庞。
柳湘盈说:“想清楚,究竟要对我说什么?”
银环跪在原地,片刻后脸色惨白,大声点地,“求太太放我回乡,奴婢这辈子都会好好待着,绝不多生事端。”
“求太太放过我吧!”
柳湘盈闭上眼,遮去眼中的失望。
当夜,谢远岫一开门便知柳湘盈今日没来,空气中没有丝丝缕缕的香气,潮气淹没了整座院子。
他如往常般在书房待到深夜,谢六进来添灯,烛火缓缓焕发生机,谢六回话:“秋阑院已经歇下了。”
谢远岫颔首,手中动作不断,笔尖沙沙作响,直至深夜。
一连几夜,秋阑院歇息得都很早,柳湘盈身子不适,连外出都少。
柳湘盈说到做到,离开前让绪兰给足银环钱财,准备车马。
可惜天公不作美,接连几天暴雨如注,银环心中焦急反而越发走不了,病恹恹地卧在塌中,夜晚雷声阵阵,惊惧难安。
柳湘盈猛地惊醒,汗涔涔地盯着昏暗的帐顶,心如擂鼓。
睁眼的漆黑另她更加惧怕,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她的心脏,险些喘不过气来。
下一刻,她身子僵硬地转了半圈,床边的人影静坐着,擦掉了她脸上的汗水,不小心眼角,指尖微顿,动作微不可查地更加小心。
谢远岫问:“做噩梦了?”
柳湘盈垂下眼睫,眼角还残留着泪水,她摇了摇头。
昏暗无光,看不清对方的神色,柳湘盈问道:“这么大的雨,怎么来了?”
谢远岫没说话,指尖顺着脸颊滑下,揉捏着耳垂。
两人见面几乎只有一件事,以为他又要做那档子事儿,柳湘盈偏头,淡声拒绝:“今天不行,我来癸水了,身子不舒服。”
黑暗中感官愈发灵敏,耳垂的痛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腹上不可忽视的热度。
“不是不舒服,这样好些了吗?”谢远岫的手揉着小肚子缓缓打转,“吃过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