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克寒被抓数日之后,钟府彻底乱了套。
钟锟还指望着钟夫人能把朱玉笙找回来,替自己办纳妾酒。但钟夫人早已乱了方寸,求秦相夫人之后便没了下文,既见不到狱中的丈夫,也得不到秦夫人的保证,空耗了许多人情到处去求人,都是徒劳无劳。
等到钟锟再次前去磨缠她,提起失踪的朱玉笙,钟夫人终于忍无可忍,暴怒道:“你只管着自己快活,怎不问问你叔父如何了?他如今在天牢内生死不知,你倒有心情纳妾了!没人情味的东西,滚——”
钟夫人端庄贤良的形象深入人心,恰逢当时自己所生的儿女皆来请安,一屋子孩子们都被她突然脸色大变的模样给吓到,紧跟着她生的孩子们率先反应了过来,追问道:“母亲,您说父亲怎么了?”
钟夫人语塞。
她也是压力太大,再被钟锟的不懂事一刺激,自是口不择言。
至此,钟府无人不知老爷被抓进天牢,从上到下人心惶惶。
钟夫人不知道丈夫的罪名有多重,但因着朱维清一事,总是忧心不已。
其余子女们以及侄子钟锟,都不知其中厉害,也还是被凝重的气氛所干扰,无心向学,都围在钟夫人主院等消息。
至于钟府下人,这些年在京中总也见过许多官宦之家的沉浮起落,发卖奴仆之类的惨事,已经开始悄悄收拾积攒的家当,也有大胆去求钟夫人的,以别的借口想要赎身归乡的。
人心思变。
钟夫人既无力制止,索性趁着这功夫清理了一波府里的人口,还趁机把钟克寒的两名妾室都放了出去,借口都是现成的:“老爷也不知犯了何事,将来还不知如何呢,不如大家各自谋生路。我是离不得这里了,你们还年轻,将来再嫁一户人家,也能过安乐日子。”
她面上慈悲,私底下也没少搞小动作,妾室进门都被灌了避子汤,数年连个傍身的孩子都没有,从钟府所有女子皆是她肚里爬出来的这件事情上来看,端可见识到她的手腕。
妾室们在钟府苦熬着,原本就没什么指望,如今得此良机,纷纷带着自己的家当,千恩万谢前来磕头,离开了钟府。
钟夫人既除了眼中刺肉中钉,还获得了好名声,只待丈夫定罪之后,再想办法探监。
再说钟克寒在牢里也是苦苦捱着,只觉得每时每刻都无比漫长,满心期待能得恩师秦相援手,结果等来等去,半点消息也无。
他彻底死心。
卫灏第三次提审,钟克寒终于交待了当年之事。
原来,当年钟克寒相约同年姜颂、朱维清出门踏青,不妨在外撞破了座师秦理的心腹与陌生人秘密交接一个匣子。三人不识得接匣子的人,却识得秦理心腹,当日谢师宴上也曾见过此人。
秦理的心腹见事情败露,于是假意邀请三人去秦相别院赴宴,诓骗三人入府。而姜颂与朱维清正直无邪,压根不曾将人往坏处想。而钟克寒精于钻营之道,入府之后便借着尿遁前去向秦理表忠心。
“……当时我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妙,但朱维清跟姜颂二人还以为真是与座师切磋文章。我才高中进士,还有大好前途,自然不甘心,于是前去求见秦相,再三向他保证,此后只愿意当他座下一条狗,任凭驱驰。谁知秦理要我交投名状,我只得接过他递过去的有毒的水酒,陪姜颂与朱维清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