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干燥的鞋袜被四溅的雨水打湿,冰凉又黏腻。
每次赵逢青接她,她都害怕找不到她。
好不容易在车辆的间隙看到赵逢青的身影,温逾雨喘了口气,没来得及说话,赵逢青也看到了她,拉开雨衣帽,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通指责,“这么晚才出来,你干嘛去了?害我等这么久。”
温逾雨指尖蜷了蜷,解释,“没去哪儿……我在找你。”
“找我?我这么大个人就在这里,你怎么找这么长时间,眼睛长到哪儿去了?难怪学习那么差,干什么什么都不行,白养你这么久……”赵逢青一边斥责,一边把雨衣递给她。
本就湿透的鞋袜在这一瞬间,好像进了更多的水。
温逾雨踢了踢脚,沉默地接过雨衣,穿好,坐上赵逢青的电动车后座,电动车缓缓启动。
雨幕太大,她低着头躲在雨衣下,视线中只能看到白色球鞋晕满了黑色的污水痕迹。
雨实在太大,接送孩子的家长又很多,这条路堵得寸步难行,赵逢青不愿意一直干耗在原地,骑上了人行道。
但人行车道也挤满了和她有一样想法的电动车,基本上是从一个地方堵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好不容易前面让了点空隙,赵逢青连忙从狭窄的路障空隙穿过去。
速度过快,几乎就是一瞬间。
她的腿撞向大理石路障,“嘭”地一声骨碰声,温逾雨痛得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逢青没听到,因为有辆电动车,从别的队伍插队到她跟前,让她不能再动。
雨依旧大,鸣笛声也嗡鸣,温逾雨耳廓嗡嗡作响,甚至起了阵阵耳鸣。
却诡异地听清楚了赵逢青的抱怨,“我就不应该来接你的,堵成这样,害得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养你有什么用,只会给我添麻烦……”
养你有什么用。
只是一句话而已,但重量却压过了身体的痛意。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用。
也不知道为什么赵逢青要养她。
更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成为赵逢青嘴里的“有用”。
她只知道,心脏缓慢地滞了一下,又慢慢地跳动开,力道其实不大,却撞得她鼻尖控制不住发酸。
她近乎麻木地,在雨水迷眼的酸楚中,尝到一点咸湿的味道,“妈,我当上语文课代表了。”
就像是等价交换。
她给出一个证明自己的砝码。
然后赢得赵逢青的短暂的认可。
果然下一秒,赵逢青的抱怨声停住,颇有些惊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真的?我就说你们老师还是有眼光的,当上课代表后,你可不能掉链子,成绩一定得跟上来……”
一如她所想,她总算有短暂的,可供喘息的空间。
温逾雨却不觉得轻松,只觉得有个大石重重地压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