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逾雨却不觉得轻松,只觉得有个大石重重地压在胸口。
她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和母亲相处,也不知道家庭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但她却知道,她时常觉得窒息,想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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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得无边无际的车流总算动了,电动车占据的方寸之地,尽是雨幕声、鸣笛声。
应该是喧嚣的,烦闷的,但是温逾雨却觉得这样的世界很安静。
她可以忽略任何人,甚至可以忽略自己。
就算赵逢青说话,她也可以不用做出回应。
因为雨声过大,她可以合理地当做没有听见。
电动车慢慢停住,温逾雨颈脖伸直,从雨衣帽的缝隙中,视线放在外面。
近在咫尺的、千丝万缕的雨幕,以及雨幕里,因陡然变红的交通信号灯而暂停下来如织的车流。
九十秒的红灯,搁在车流上空,像一抹缓慢流淌的红云。
视线往右拉,又蓦地在车流里看见一辆,格外眼熟的车。
与那天雨里,接走谈屿辞的商务车有着同样的车标。
两个上下结构叠加在一起,一个瘦长,一个宽胖,整辆车车型低调却透着难以言喻的流畅和奢华。
在雨中,反射的油漆光圈都格外晕人。
交通信号灯刚好转绿,赵逢青启动了车。
电动车和轿车齐驱并行。
如果是动态的时间,那其实是短短的一刹那,但是温逾雨却觉得那瞬间,漫长得快有一个世纪。
因为她的右边,就是那辆载着谈屿辞的车。
右边身子的存在感格外明显,肩膀僵直、小臂收紧、脑袋垂得极下、连呼吸都不敢。
他是不是正坐在车里,偶尔会看看窗外雨幕。
是不是也会偶然间,看到她。
这只是一个可能性而已,毕竟她从来不算了解谈屿辞,更别说知道他坐在车里会干什么。
但就是这么一个可能性。
却让她心惊胆战。
即使她穿着雨衣,但雨水依旧打湿她的额发,湿哒哒地粘在脸上。雨水划过眼眶,她控制不住地眯起眼睛。
整个人狼狈落魄,和好看没什么关系。
在教学楼下还伞给他的自己,起码还是体面的,可现在的她,连体面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