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昏沉,屋内只有一盏廉价油灯幽幽晃动。
奚暮望着仓灵倒掉血水,拧干帕子,笨手笨脚地给他清洗干净,包好伤口,心底酸涩。
他给不了仓灵更好的生活。
即便师叔祖对他敌意再大,对仓灵的好却作不得假。
犹豫着,奚暮终是哑声道:“仓灵,你不要怪师叔祖,他对你很好。”
仓灵瞪了他一眼。
“……”奚暮叹了口气。
想了想,又说:“这样吧,我下个月去秘境试练,运气好,说不定能淘到一些秘宝灵植,若是足以换一笔钱,我就带你出去玩一段时间好不好?”
话是这么哄的。
想的却是:自己在逍遥宗学不到什么东西,又惹来师叔祖的莫名敌意,这么下去,他是照顾不好仓灵的。
他真的……太穷了。
他需要离开这里,去那些凶险的秘境中挣一挣身家。
若是能活着回来,他一定来接仓灵。
仓灵眼睛一亮:“不用等以后!我现在就可以和你走!”
奚暮一愣。
“师叔祖已收你为徒,你已算是逍遥宗弟子,同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外门弟子不同,师叔祖他……不会允许你
()离开的。”
说到这个,仓灵就来气。
他鼓着腮,双眉一拧,气呼呼道:“我离开,干嘛要他允许?那是他骗我的!他不是我师父,有名无实而已。”
眼见奚暮困惑,仓灵毫无保留地将一切都告诉奚暮。
从他出生时,便害死双亲开始,说到井底困锁十余年,说到被架上柴火堆焚烧,却烧不死,说到有人告诉他,他活着就是恶心,他该被超度才能解脱,说到遇见奚玄卿,本以为可以被超度,没想到稀里糊涂被收徒。
他盯着那盏颤巍巍的烛火,漫不经心地倾诉一切。
他自己倒不觉得多伤心,一双琥珀色的眸平静无波。
偏偏一转眸,愣住了。
“奚暮,你哭了吗?”
“……没有。”
“骗人,眼睛很红,都有水光呢。”
“……”
少年歪了歪头,想起那日奚暮对他说的话,摆出一副大人模样,谆谆教导:“你教我,疼要说出来,那你伤心难过,也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