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呵呵谈笑着,第三回并肩去更衣。
雁二郎自小出入内廷,对殿室格局极熟悉,走到宫道岔口时,脚步一顿,装模作样掏摸身上:“丢了块玉佩,我原路回去寻,七郎自去无妨。”
晏容时停步召来廊下一位值守的禁军校尉:“可是殿前司都虞候,吴寻麾下?”
“是。”校尉躬身行礼:“今日宴席周围值守的,俱是吴都虞候麾下。”
“很好。”晏容时抬手一指雁二郎:“二郎丢了玉佩,你领几个眼神好的精干人,陪他一路寻回去,务必寻到玉佩。”
雁二郎抱臂冷笑:“七郎还不去更衣?”
“不劳记挂。”晏容时悠然踱开了。
雁二郎沿着长廊往回几十步,眼看两边距离拉开,立刻自来熟地搭上校尉的肩膀,称兄道弟起来:
“这位弟兄面生,但你家吴都虞候和我相熟的。我有急事要去太后娘娘那处,通融通融?”
禁军校尉不苟言笑。他家都虞候虽然跟雁二郎相熟,但十一殿下跟晏少卿更熟。殿下亲自叮嘱下来,看好雁二郎,哪个敢私下放水?
禁军校尉客气抱拳:“敢问雁小侯爷丢失的玉佩大小如何,何等形状?卑职奉命护送去寻,自然要寻到才好。”
雁二郎琢磨了片刻,把校尉拉去僻静处,掏出一叠纸交子:“明人不说暗话,晏家那位多少钱买通你这条路?我出双份,拿去给下头弟兄们分。只求通融。”
禁军校尉赶紧推开:“求雁小侯爷放过!”
雁二郎:?
雁二郎给气笑了。他自己就是禁军出身,今天打猎叫鹰啄瞎了眼,给自己人拦了!
他把纸交子当折扇迎风扇了扇,冷笑说:“我提前和太后娘娘打过招呼了,今日入宫会拜见她老人家。你们非要拦着,老娘娘等不着人问起来,我可实话实话。”抬脚就往太后娘娘的永宁宫方向走。
校尉见势不妙,又不敢硬拦,只得紧随不舍。两边沿着宫道前后走出十来步,雁二郎忽地脸色一变,自己停下步子,身子微微弓起,露出异样神色。
校尉吃惊问:“雁小侯爷怎么了?可是吃喝撑着了,要加急更衣?卑职即刻护送。”
雁二郎骂了句:“宫宴上就顾着跟晏七斗法,老子都没吃喝几口,吃撑个屁。嘶,不对劲……”
雁二郎外表倒没显出明显的不对劲,脸颊发红,脚步虚软,乍看和喝多了酒差不多。
但这里谁也比不上他自己是花场老手,瞬间意识到不对,忍着头晕目眩,眼前一波波五光十色,咬牙憋出三个字:“催|情|药……”
校尉大惊。这可是在宫里!谁敢在宫里对赴宴的勋贵儿郎下药!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雁二郎捂着小腹蹲在路边,咬牙切齿说:“一个都不许走!都给老子原地站着!你们……你们都是人证!老子在宫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做!”
校尉不敢违令。七八人果然原地站着,大眼瞪小眼。
但雁二郎紧急中出了岔子,只严令他们不许走,忘了严令他们不许喊。
禁军面面相觑一阵,彼此从眼神里读出用意。
一、二、三。
几名禁军忽地同时转过方向,往百来步外、离他们最近的一位朝廷大员方向,扯开嗓门齐声高喊:
“——晏少卿!晏少卿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