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从床上抱起青青,忽而脱力,傅惊尘不慎跌倒——仍小心地护着她身体。他受伤裸露的骨头被床的棱角狠狠磕了一下,却没有任何感觉,没有任何痛苦。
大约是伤过重了,才会一时乏力。
他将青青重新抱回床上,身上鲜血淋漓,伤痛咒术旧伤同发,虽无疼痛感,却有严重呕意。
不受控制地、大口大口地呕出鲜血,和着碎块,不知是身体哪些肉烂了,或许是心,也或许是肺,和血一并呕出。
四肢百骸冰冷,唯独心脏肺腑,如被六味真火所焚。
不痛。
丝毫不痛。
未有丝毫痛感
()。
傅惊尘苍白一张脸,擦去血迹,轻轻将妹妹冰冷的手放回被子,慢慢为她掖好被角。
只听外面师妹回禀:“大师兄,热水已经烧好了。”
沸水腾腾起白雾。
傅惊尘心无旁骛,为青青净体,愈合身上的那些剑伤,擦干一道道血痕。
然后,亲手给妹妹换上新衣。
是比夏衫更厚些的衣服,贴身体的柔软蚕丝,外面是素雅的紫色外衣。
那是一种很浅很素的淡紫,像刚刚挂霜的葡萄,青青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打算今日就要给她的新衣,和黑糖、月事带放在一起——果然,今日便成功为她穿上身。
青青不太用乾坤袋,偏偏喜欢在袖间藏很多小东西,咕咕噜噜,草草地裁一些乱七八糟的布贴进去,布裁得歪歪扭扭,缝得也歪歪扭扭,也不知她从哪里学来的这法子,自己针线活也不好,缝出一行蜈蚣脚。
这点,甚至还比不上傅惊尘。
第一次见她袖间那粗糙的口袋时,傅惊尘就想动手给她拆掉,重新缝一遍。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
还没来得及。
他迟了一步。
如今新衣衫上有这样两个精致的口袋,也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拢紧衣襟,傅惊尘把她旧衣服袖间的东西一一取出。
六个装丹药的白瓷瓶,一株天山雪莲,便是全部的东西。
可见她离开前,还是想要活着的,还带了这些补药。
她很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