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表正要继续点头,唰地一停,下巴凝固在了半空中,为难起来:“殿下,这是大理寺办案,您说要交托刑部也可,可直接送到率府,这——”
被太子横了一眼,薛表立刻恨不得竖起三根手指头:“可,可的。臣这就去,把那将江拯提审,拎上率府来,殿下少待。”
人一走,崔静训看了眼堂上还滞留的几名府率,忙用表情示意:都走。
堂上退了一空之后,崔静训看着太子殿下,也不知怎样安抚好友的怒意,这个好友身份不一般,他自幼骄傲惯了,旁人没有敢打他的主意的,这回那老瘪三惦记的却是他的女人,还是舅父惦记外甥女,就是池子里的王八也忍不了此等奇耻大辱。
崔静训试图宽抚太子殿下两句,手掌搭在了宁烟屿的肩,嗳出一口浊气:“殿下,这事儿我懂的。忍不了,干脆一点,直接杀了。”
宁烟屿嗤笑:“杀。岂不便宜。”
韩氏与江晚芙只是女眷,他素来不喜与女人为难,先前他有意放她们一条生路走。
但江拯,畜生不如。
去岁寒凉的暮秋初冬,师般般冒着雨敲开了他折葵别院的大门。
如不是那一线浅浅的机缘,于冥冥之中指引着,今日的师般般,又在何处?
恐怕她已经冻死街头,红颜化作了枯骨。
他有多珍惜现在,便有多后怕从前。
崔静训被太子殿下眸底的寒霜冻着了,骨头凉飕飕地一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第章
率府最底层,已经没有任何阳光能落入,唯有石壁上擎着的朵朵幽深烛火,照着周围光景。
江拯被泼了一桶水,人从如猪般深沉的睡眠里醒来,睁开朦朦胧胧的肿眼,环顾四周。
他已经深处率府的刑讯室。
太子率府协从金吾卫掌京畿巡查警戒事,麾下悍将无数,常捕获刺客奸佞,便押在这率府地牢里。
此际,江拯的手脚均被铁索扣着绑在十字形状的木架上,甫一睁开眼,便看见面前立着一只高高的火盆,盆中烧红了的火炭,正往外边一口口吞吐着火星。
“醒了?”
江拯瞥见,一个样貌俊秀、春松玉立的少年男子,把玩着掌中的佩剑。
剑刃从那装饰华美的鞘中一声声地铿锵出鞘,刀剑龙吟声磨戛,那声音刺激着江拯的鼓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