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以为我还有亲人在世,但是现在想来,是都不在了。”
元洄点上灯台,才发觉她眼圈通红,这一路上他只顾策马竟未留意,他轻触她绯红的眼角:“想同我说说么。”
“嗯。”阿姒拥住他,脸埋在他胸口,平静地将一切道来。
她告诉他,她失忆了,郑五并非她的亲生父亲,这几日经过颍川,她想起一些过往片段:“我只记得有座庙很隐蔽,就在那处村子附近,亲人去世似乎都与那座庙有关。今日一看,果真有那样一处庙。会不会我的亲人,真去世了……”
元洄拥住她,他想像幼时记忆中父亲安慰母亲那样说一句“你还有我”,但始终觉得这样的话不妥。
这样的话太过于自负。
仿佛只要有他一个人陪着,便足以抵消去缺失其他亲人的痛楚。
相比安慰,元洄选择替她解决未解决的困难:“要我帮你查查你的身世么?顺道查查你可有其他亲眷。”
阿姒抬起头。
“我瞒你这么久,你不恼?”
元洄道:“我也瞒了你,我不只是北燕细作那样简单,我母亲虽是南周人,但我父亲,是北燕王爷。”
阿姒始料未及,久久不语。
这下不安的人换
成了元洄,他问她:“你可会介意?”
阿姒迟疑了。
“那你们会攻打大周么?”
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窗纸,只能捅破,不能视而不见。
他父亲的野心南周权贵有目共睹,不算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涉及他们的未来,元洄也不打算隐瞒:“会,但我母亲是南周人,我父亲虽是北燕人,但他更愿意称自己是中原人,我们没有对南周百姓不利的缘由,只一旦涉及权力更迭,无法保证完全不牵连无辜,我尽量。”
阿姒听罢,呢喃道:“原来,这便是权势之争么……”
她苦笑着摇头:“但我不过一个盲女失忆还举目无亲,自身难保,又怎有余力对你要做的事指点江山呢?”
元洄再次问:“要查你身世么?”
两人都陷入迟疑。
当初救下阿姒并决定娶她,是因为她举目无亲,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差异在安危面前不堪一提,可眼下直觉告诉他,阿姒或是勋贵出身,倘若如此——
他们之间势必涉及立场。
她会选他么?
他不敢赌。
阿姒似也不敢,但她没有逃避:“我想,我总得知道自己是谁。”
元洄说:“好。”
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岔开话题,这夜阿姒很黏人,一直抱着元洄。
人在怀里,他的心却无法落地。
阿姒的身份短期内无法查出,元洄尚有要事在身,他们便先赶往陈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