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门楚琅忍不住伸手一把抓住了前方越走越快的沉汨,他皱着眉头看向她转过来的一张笑脸:“沉汨,你还好吗?”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宴会上的那些古怪,相较于当初在车里她骤然将他炸开的气流,这一次的她无论是力量的运用上还是控制上,都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师仰光不可能教她这些,那到底是谁?
沉汨脸上的灿烂笑意在他开口的瞬间凝成一片冷寂,肃冷的空气里飘出一缕裹挟着水汽的幽淡花香。
“我很好,反倒是你,楚琅,没想到连你这种圈子中心位置的人都能被蒙在鼓里。”
楚琅一愣,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他知道她说的是,仰光不在别墅里的这件事,她被骗着过来,而他竟然也丝毫没有察觉到真相。
哪怕他在师仰光来找他说出那番话的第二天就回到了楚家,他也并没有如愿顺利地进入权利最核心。
那通丢出身世炸弹发疯撒泼换来的,也仅仅是楚老爷子能力范围内对沉汨的保全,像今晚这次别有用意的邀约,楚老爷子比他更加无力。
没有哪一刻比刚才他拦在沉汨面前和楚老爷子对峙时,让他更加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曾经对他而言像是一道高不可攀的山峰一样的男人,实际上也不过是一只供人驱使的卑微奴兽。
他瞒住他,秘密送走师仰光,就已经是他能为他做的,最能保护沉汨的方式了。
邀请沉汨来看清非人类的本性,进而离开师仰光,才是真正能够一劳永逸让她避开危险的法子。
可很显然,面前的女人并没有轻易被吓退,他甚至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那种野兽尝到肉味的亢奋。
一时之间他竟分不清她的这种跃跃欲试,究竟是源于对师仰光的爱,还是源于得到力量后的妄。
但楚老爷子说得对,即便如此,仍旧是以卵击石。
初生牛犊不怕虎,源于无知,无知才能无畏。
打从一开始他就做错了。
如果他能够珍惜她、爱护她,她绝不会和师仰光扯上半点关系,也就绝不会为了他铤而走险到这个地步。
一切,都因为他那病态阴暗扭曲的性格。
明明比任何人都渴望拥有一份真正属于他的温暖,明明在过去五年里他有无数次机会去建立起和她的健康的交往,他用一次又一次的错误选择,彻底断送了和她的一切可能。
沉汨垂眼,抿唇咽下那句刻薄的“你真可怜”,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楚琅站在原地,见着属于自己的那件大衣披在她单薄的肩头,不禁想起她用自己的羽绒服盖住那个浑身赤裸的少年时的情景。
沉汨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哪怕面对的是与她素不相识、浑身狼藉的人,她都愿意全力以赴地去帮助。那个狼狈逃走的女人也好,那个被溅了一身血肉的少年也好。
他知道。
时间无法回溯,已经造成的伤害无法否认抹去,他所能做的,唯有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