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一些。”皇帝顿了一顿,在说真话与假话之间选择了前者。
“吃不惯不必勉强,”萧沁瓷的目光在桌上转了一圈,皱起眉,这上面的全是蜀菜,皇帝竟然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口味,“这些菜陛下都不能吃,您没有为?自己准备合口味的饭菜吗?”
“无妨,”皇帝摇头,“朕也不是很饿。”
萧沁瓷无奈,吩咐人取了一碗清水来,将菜都给他过了一道水,虽然这样?味道会?差上许多,但也比皇帝强撑着好。她在御前是为?皇帝侍过膳的,此时做这样?的事也无比自然,菜放到了皇帝面前的盘中,都被他吃干净了。
红泥小炉上温着果子酿,不多时酒香便传了出来,皇帝按着酒壶,给她斟了一杯。
“还要饮酒吗?”萧沁瓷拈着酒杯,眉心微蹙。
她想起来上次皇帝饮酒后?的不雅,他二人都不是能胜酒力的人,平素在杯中物上也沾得少,多喝两杯就该醉了。
“只是稍甜些的果子酿,”皇帝道,“不打紧。”
萧沁瓷瞄了他一眼,疑心皇帝此举的用意?。
“今日是小年,”皇帝说,“朕想着既然来此雪夜围炉,也该煮一些酒尝一尝。”
萧沁瓷倒忘了,今日是小年。往年的这时候她都是独自一人冷冷清清在清虚观过的。除夕有年节宫宴,所以太后?会?趁着这个日子在永安殿宴请几位太妃,也不会?叫萧沁瓷去。
她对底下的宫人大方,让她们去寻了相?熟的一起吃酒玩耍,便连兰心姑姑也常不在身侧,她自己孤冷惯了,倒没有将这个日子放在心上。
不想皇帝还记得清楚。
萧沁瓷往外看了一眼,绯纱宫灯映红了半个太极宫,确实是快到新年了。她转而?端详着杯中物,色泽清亮,隐有果香,她试探性地抿了一口,果然是清甜味道,酒味稍淡。
“嗯,不错。”萧沁瓷道。
皇帝见她喝了,自己便也一杯接一杯的喝起来。
但许是萧沁瓷很久没有再碰过蜀菜的鲜辣,吃下去之后?竟然有些受不住了,萧沁瓷下意?识地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才将口中的味道淡下去,不知不觉竟也喝了许多。
他们这顿饭吃得时间不长,原本就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萧沁瓷尝了个七八分就罢了筷。吃过之后?宫人将饭菜都撤下去,面前只剩了暖炉和清酒,皇帝拿了一个红彤彤的小橘子慢慢剥着,又将上头的白络撕干净,这才递给萧沁瓷。
他在这方面倒是细心到无可挑剔。
萧沁瓷掰开之后?又分了一半还给他。皇帝一怔,接过来一瓣一瓣的吃了,觉得这橘子真是甜。
“还有,”皇帝忽然说,“你或许不知道,朕从前也在这里?见过你。”
萧沁瓷偏头看他,眼中多了疑惑好奇。
皇帝略去楚王同萧沁瓷的谈话不提,只说看见萧沁瓷在喂清明池中的锦鲤。
萧沁瓷记不起来他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她有一段时间心情苦闷,又不能在太极宫中随意?走动,最常来的地方就是这清明池畔,湖中的锦鲤都被她用点心碎屑喂过。
这里?头的锦鲤只要看见一点吃的便会?一层层的涌过来,只贪吃,不考虑其他,萧沁瓷瞧着它们为?争夺自己手中一点鱼食争先恐后?的模样?心情便会?好上许多。
她喜欢有人来争抢她手上的东西,也喜欢逗弄那些无知无觉的锦鲤,它们没有人的心思曲折复杂,为?一口吃食便能跟着萧沁瓷的手指打转,同鱼相?处起来总比和人相?处起来要轻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