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东波、谢老狗起身打了一个哈欠,恰在这时,竹墙外有响动之声,张慕云条件反射似的喝叫一声:“谁在外面!”
没有人答应,只有一阵柴草的响动从墙外直至黑处……
“不好,有人窃听!”张慕云二话没说,亮起手电,打开门遁着响声处寻找,到了尽头,只有一个尚未竣工的茅棚,四周空荡荡,无一可藏身之所。
“发现什么没有?”尹东波随后也赶到,问道。
“没有。”张慕云用手电四处照着说,“我明明听到柴草的声音很响,一直响到此处,真是怪事,这里什么也没有。”
“呶,那不是一堆茅草么!”尹东波指着废弃茅屋旁边的一堆茅草说,“找找看。”
张慕云亮着手电走向茅草堆,恰在此时,茅草堆里一阵响动,拱出一个东西来——竟是一条足有八尺长的大黄蛇!
两人打了个寒噤,看着黄蛇摇头摆尾地窜向一处密林,才壮着胆子往回走。走了十几丈远,谢老狗也出来了,问道:“是谁,认出来没有?”
“没有谁,是一条大黄蛇。”张慕云说着啐了一口唾沫。
“不是蛇,”谢老狗肯定地说,“我个子高,在窗口看得明明白白,是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不跟上来!”张慕云埋怨道。
“我尿憋得慌。”
“快!”张慕云说,“如果真是人,那堆茅草肯定有变动。”说着要再次往废茅屋里走。
“慢!”尹东波说,“只要不是满叔他们,有人窃听也不要紧。这一去一回要一段时间,我们可径直去满叔屋里查铺,看看少了人没有。”
张慕云觉得此举甚妙,就快步向张云卿的茅棚走去。
张云卿和张亚口兄弟同住一间茅屋,距离张慕云的屋约十余丈远。这里的屋都是木桩、竹墙、茅草顶结构,布局按象棋的形式,栋与栋之间都有一定距离,为的是万一危急,可彼此照应。
张慕云来到张云卿的茅屋窗口,干咳一声,装成查房,用手电在屋里照了照,见一张木板大铺上一路躺着五个赤条条的大汉,才放下心来。
回到自己屋里,尹、谢两人仍等在那里,问明情况后,才各自回去休息。
次日,大家仍像往常一样,在林子里认真练兵。特别是张云卿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刻苦,他练快慢机,瞄准时手上还吊着一块石头,练得满头大汗,仍咬着牙坚持。
张慕云见他们几个都没有异常表现,然后当众宣布要尹东波、谢老狗去广西全州采购子弹。
张云卿及所有匪众都知道目前最受困扰的是没有子弹,十几杆枪等于一条木棍,一旦打起来起不了任何作用,都盼望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因此,以此为借口派尹、谢离开燕子岩,任何人也不会产生怀疑。
当天早晨,尹、谢两人离开山门,于下午抵达黄桥铺,因两人身上带了不少银子,团防局的人很快把他们当成座上客,一起在宿舍中大赌三日。
第四天早晨,尹东波、谢老狗借口钱输光了,对赌友说:“我不服输,你们等着,今晚我要拿更多的钱把本扳回来!”
尹、谢回到山门燕子岩已是中午。饭后,张慕云宣布子弹已经购回来,令弟兄们带枪列队逐个领取。
发子弹时,尹东波、谢老狗在门口按册叫名字,被叫的人应声“有”,然后进来,由张慕云亲自发放二十五发子弹。趁这机会,逐个耳语:“回去马上休息,半夜后若有人推醒你,只管穿戴好携带枪支去岩洞里集合。千万别吭声,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走漏消息,切记切记!”
轮到张云卿,张慕云把自己的快慢机及五十发子弹交给他:“满叔,这个归你了。”
张云卿也不客气,接过张慕云的快慢机和子弹,当场往枪膛装了十发,然后爱不释手地边把玩边回到自己屋里。
张云卿走后,张慕云对坐在床沿绣花的蒲胡儿说:“屋里太闷,去外面乘凉吧。”
蒲胡儿抬头望了丈夫一眼,收起针线,搬了一张竹椅一声不响地去屋外的一棵树下做针线去了。
这时,尹东波、谢老狗走进房里,与张慕云并排坐在床沿上,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商量大事。一切妥当之后,才各自回去休息。
一直未曾合眼的张慕云听到身边的蒲胡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用手推了推,见没有反应,才蹑手蹑脚钻出罗帐,摸黑穿上衣服,带上汉阳造步枪及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