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上午的工夫,微利公司的三家厂和饭店也都遭到了警察的抢劫和查封,工人和伙计们也都纷纷失业了,一些报纸也开始报道狄雄被捕的事,林一水在《民风报》上写下言词激烈的抨论,他写道“……这场由日本人挑起的南口血案,死伤数百名中国人,北洋政府不闻不问,日本人只死了十几个人,北洋政府立即抓人,这还是中国人的政府吗?如果受了日本人欺负却不敢反击。还是有血性的中国人吗?”。
文章发表的当天晚上,《民风报》就被警察厅新闻管理处给查封了,《民风报》老板连忙出面向新闻处道歉送礼,同时宣布开除林一水。至于邵风平,他写的评论《京报》根本没登。
而狄雄本人在囚车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不断遭到巡警以各种借口殴打,还未到审讯地点,他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但狄雄也知道,此时不能反抗,只好默默忍受。不久,狄雄脑袋又连挨几棍,他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狄雄被一桶水泼到脸上,顿时醒了过来,他这时仍被手铐拷着,环顾四周后发现,自己处在一间昏暗的审讯室中,旁边站了四五名的巡警,此时,狄雄面前的桌子上坐了一个人,只见此人大概五十岁左右,留着两撇胡子,目光如炬,身形有些瘦削,这人见狄雄醒了过来,缓缓对他说道:“狄先生,你好,鄙人名叫赵秉钧,是负责审讯你的人,你不要感到害怕,关于日本商人被害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老实回答的话,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狄雄平静道:“能让内政总长亲自审讯,这是我的荣幸,一定知无不言。”
赵秉钧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派一个叫李飞的率人袭击了燕山镇的东亚公司,参与袭击的人除了李飞,还有哪些人?把他们的名字全都说出来。”
赵秉钧身边的文书拿起笔来,准备记录。
狄雄摇头道:“昨天晚上我们微利公司遭到黑帮袭击,死伤了二百多人,这个报纸上都登了,李飞是我们公司职员,在昨晚的袭击中失踪了,不知道是死了还是逃了,我们也在调查中,所以不可能派他袭击东亚公司,所以赵总长一定是被人骗了。”
赵秉钧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狄先生!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有好几个车夫在燕山镇认出了李飞。”
狄雄笑道:“也许他们只是想骗点赏钱买酒喝,警方却当真了。”
赵秉钧摇摇头,朝旁边一个警官看了一眼,那警官立即大声道:“把他吊起来,用鞭子狠狠打!”
几个凶悍的警察扑向狄雄……。
赵秉钧走出充满血腥味的审讯室时,天色已经晚了,他长叹了一口气,等在外面的袁成贵问道:“总长!他不肯招?”
赵秉钧点头道:“是块硬骨头!”
袁成贵道:“对付这种又臭又硬的家伙,还是用老法子,交给铁耗子他们几个老犯人,他们收拾这种家伙最有经验了,这样也不用脏了我们的手。”
赵秉钧道:“那就试试吧!”
赵秉钧走后,袁成贵下令把狄雄和铁耗子等五个老犯人关在一起,关进六号牢房。
第二天早上,看守长向袁成贵报告:“厅长!昨天夜里六号牢房新老犯人发生打斗,四个老犯人受了重伤,铁耗子伤势太重,已经死了。”
袁成贵道:“新犯人狄雄呢?”
看守长道:“这正是奇怪的地方,狄雄居然没事。”
北洋政府外交部同日本大使馆谈判时,日方提了三个条件,第一,将凶手狄雄和李飞交给日本人处死,第二,赔偿日方受害者三十万块银元,第三,北京市及周边县、镇、乡不允许出现跟日本人恶意竞争的工厂。
为了所谓的政府面子,外交部同日方据理力争,国务总理兼外交总长陆征祥亲自出马,讨价还价,最后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协议:第一,凶手狄雄和李飞由北洋政府法院判决后处死,日本人可以观刑,第二,赔偿日方受害者十五万块银元,第三,北京市及周边县、镇、乡不允许出现跟日本人恶意竞争的工厂。
日本人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得到这样的结果,自然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