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确定卓熠绝对是患有战后ptsd的,而患病的原因,十之八九是那次直接导致他退伍的云南缉毒。
所以,她当时真的一气之下丢下了这样的他,头都不回地开启了哈佛交换生涯吗?
邵棠现在的心智只有二十岁,可她理解不了自己为什么会做出如此过分的事。
关键是一切至今已经过了六年,卓熠的症状都严重到了这种程度,她究竟在想什么,居然能心安理得地在美国完成为期四年的硕博连读。
这一刻,邵棠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没有失忆时的她真的还爱这个男人吗?
她会不会是因为不爱了,所以才他怎样都无所谓了。
如果以此作为前提,邵棠觉得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
首先可以解释她的一系列过分行径,其次还有卓熠待她的尤其小心翼翼。
因为她或许不再爱他了,而他还是很爱很爱她。
“阿熠……没事了,我在,会一直在,别怕。”
一如今日清晨捧起他的手,邵棠的眼睛再次情难自禁地酸涩起来,眼皮隐隐被水汽蒸腾得发胀,数秒之后,终于强压下喉头的哽咽,用尽可能轻缓的语气予以他安抚。
仅仅保留到二十岁记忆的邵棠搞不清楚六年后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狠心,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自己现在爱极了卓熠。
爱六年前青涩桀骜,喜欢她便会无所顾忌表现出来的他,也爱如今沉稳隐忍,因二人间间隙已生,连爱她都极尽克制,如履薄冰的他。
她甚至突然感激起了那场车祸的发生,不然她也不会再次回到曾经最心动的时候,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于她而言是多么珍贵,多么值得她深爱一生。
分把钟过去,卓熠的神志在她的轻声劝哄下渐渐恢复清明,继而猛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连忙惊慌失措地松了紧揽她入怀的手。
“对……对不……”
他已经顾不得去想带入丈夫的角色,他的做法是不是根本谈不上逾越,一句道歉畏畏缩缩地脱口而出。
不料邵棠却没有放任他后撤逃离,她双手依然环在他背后,额头贴在他左侧肩膀上,一个可以清晰听到他怦然心跳的位置。
“不要道歉。”邵棠声音咕哝,“以后都不需要为这种事情道歉。”
卓熠眸色沉了沉,他猜大概是他刚刚的表现吓到了邵棠,那么他总不能在她急需从他身上汲取安全感的时候抽身离开。
于是二人仍旧维持着彼此依偎的姿势,藏在黑暗的掩护下,贪婪地在对方身上熨帖着自己的温度。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灯光在片刻闪烁后恢复了亮如白昼的状态,卓熠皱眉适应光线的同时,下意识地抬手覆住了邵棠的眼睛,生怕她也被这突如其来投射下来的强光晃到。
他眼里心里照的都是她,护她几乎早已成为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邵棠怕他待会儿放下手来就会发现她眼圈泛红,忙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长长的睫毛磨蹭得卓熠掌心微痒。
“有好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