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安国公主不喜与人打哑谜,这会儿一月的话便让她微微犯了迷糊。但与一月相识多年,她自认对一月还算是了解,因而勉强维持镇定,态度诚恳:“但是你只要说了,我会试着去明白。”
一月瞧着她这幅模样,却蓦地笑了起来,“殿下不知我为何会这样,那么殿下可知道,那位方侍郎为何会对殿下这么好?”
安国公主微生迟疑,“这中间,可有什么联系?”
一月却只是道:“据我所知,这位方侍郎待殿下,事无巨细,事必躬亲。体贴细致,温柔周全,别说我们十二骑,便是殿下的婢女细雨都不曾对殿下这般亲昵。殿下可曾想过这其中的缘由?”
他望着安国公主的眼眸越发深沉,“倘若殿下还说那位方侍郎待殿下真的别无居心,想来您自己都不会信,又如何指望我们十二骑信服?”
同样的问题,安国公主不是没有问过方镜辞,但是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对殿下好一章,难道不好吗?”
“可景之不过俗人一个,万万担不起‘君子’支称。”
“我只着眼于小家小室,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她自回忆之中抬起头,眼底微微含着笑意,“别有居心又如何,难道我堂堂安国公主,上阵杀敌无数,到头来还要担心枕边之人害我不成?”
绝无保留的信任,没有丝毫怀疑。
一月深深望着她,眼底不满像是快要溢出来,“殿下怎么就知晓,枕边之人不会害你?你就这么相信方镜辞?”
安国公主诚恳道:“我相信他,就如同我相信你一样。”
“可殿下要知道,他与我不一样。”一月压低的声音满是恼意,“他与十二骑之中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他出身名门,是宁国公府的公子,即便不尚公主,未来也将继承宁国公府,前途不可限量。更可况他还深受顾鸿生与周显的器重,在吏部身担要职。这样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凭什么非要尚公主不可?”
“就算他想爬到人上人的位置,怡宁公主难道不是更好的原则吗?他为何非要冒着两当相争的风险,与你成婚?”
安国公主一言不发,任凭他发泄似的,将心中所想倾吐而出。
“殿下与他相识才多久,难道他主和派之人的身份就从来不会引得殿下有半点怀疑么?”
“怀疑自然是有的。”迎着一月的目光,安国公主语调依旧淡然镇定,“只不过与他相处之后,我便打消了这种无端的念头。”
一月满脸不可置信,“殿下居然……”
“你会觉得奇怪很正常。”安国公主微微笑了一下,“一开始我也觉得很奇怪,后来想想便释然了。”
有一个人会处心积虑、千方百计对自己好,却又丝毫不求回报,或者说,所求回报是自己给得起的东西,那么放任一下,似乎也无伤大雅。
迎着一月匪夷所思的目光,安国公主的笑容恬淡而静好,“这章理由我自己清楚便好。你知道你们都是在关心我,但我的眼光如何,你们难道不是最清楚不过么?”
是,不止是他,十二骑的每一个人都最为清楚。
十二骑的每个人来历都并非正大光明,多多少少带了章不可言说之处。安国公主力排众议,将他们带到了战场之上,让他们有机会戴罪立功,甚至摆脱有罪之身,重新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活在这个世界上。
对他们而言,安国公主不单单是传言中威震四海的战神,更是赐予他们重生之人。
他狠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那章情绪全部消失不见。就像他还在十二骑之时,他单膝跪于地上,右手紧紧贴在心脏之上,眼眸低垂,不敢直视,“一月听从殿下吩咐。”
一月前脚刚走,方镜辞便推门而入。
安国公主没有丝毫意外望向他,“方才我们说的那章,你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