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我对面,舀起一勺馄饨放在嘴边吹了很久才放进嘴里。
她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她比划着手语说:“很累吧?其实你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每一个孩子都值得有一段轻松快乐的童年,我很可怜你,孩子。”
会心一击。
她说我可怜。
大家只会羡慕我,羡慕我这个别人家的小孩为什么那么聪明。
她透过我光鲜亮丽的外表看到了藏在我灵魂深处的污浊与残缺。
残缺的灵魂原来比残缺的肉体更加可怕。
重来一次的光环,丝毫不能改变我原生家庭的轨迹。
或许它本来就是那样的烂,像一坨沾着呕吐物的抹布。
咽下这块令人作呕抹布,是我不论重来多少次都要经历的必经之路。
既然始终逃不过,不如就坦然面对。
别人治愈不了自己,那就自己治愈自己。
那天,我也问了哑巴阿姨一个问题。
我和他比划着生疏的手语,我说:“做我妈吧,咱俩都重活一次。”
她笑了笑,不说话,只当我是在开玩笑。
她又从兜里摸出两颗奶糖塞给我。
为了证明我认新妈的决心,我回家收拾行李准备搬去哑巴阿姨的地下室住。
我爸妈只是坐在沙发上淡淡的扫了我一眼,他们走过场似的询问我:“去哪?”
我头也没抬:“我要离家出走。”
我爸妈同时愣了一下。
我爸戏谑的调侃:“离家出走你能去哪?去大街上捡破烂?还是和别人讨口子要饭?”
“用不用我送你个碗,你上火车站那边去,人多。”
我妈连声附和道:“这些年真是把你惯坏了,叛逆到这个地步,你总得吃点苦才能知道爸爸妈妈是天底下最疼你、最亲你的人。”
我妈犹豫了一下,想从沙发上站起来拦我,我爸却一把攥住了她。
我爸没好气地骂道:“让她去!饿上三天自己就滚回来了,都是你惯的,一身臭毛病。”
“最好饿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了,我就当没养过你这么个女儿!”
听到我爸的话,我妈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