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儿朝回至。(我下朝回来了。)”皇帝大侄子柔声道。
“该吃饭去吃饭,该批折子去批折子。”我说。
“北方恐兵起,沅儿欲行幸。(北方边境恐有战事,我可能要亲自去一趟。)”皇帝大侄子说。
这话,我消化了一阵儿才想明白个大概,他这是要御驾亲征北方突厥吗?
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望着我大侄子,问道:“你这登基大典还没办呢,就要御驾亲征?朝里没人了吗?”
皇帝大侄子愣了一下,说:“阿姊,忧沅儿安危耶?(姐姐,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吗?)”
“你这一去一回的,耗时得半年起吧?”我问道。
我这儿,忧心他这还没坐稳的江山呢,他那儿,视线肉眼可见地向下移了移。
我立刻用身上的被子遮住了自已的胸口,并狠狠地瞪了这小流氓一眼。
这小子,他,咽了口口水……
锦墨这身子单薄得不行,睡衣里面就算是真空,也看不出来什么啊,他这是在瞎想什么啊!愁人!
“少则三月,多则半岁。(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皇帝大侄子说。
“三到六个月?你要出这么久的差?你走了,谁罩着我们三个啊!”“大腿”要出差,我这个抱大腿的可怎么办啊?除了我和安娘这个陪嫁丫鬟,整个谢家,就只有那个在大牢的弟弟了。
“丞相不日即还,彼将代沅儿护阿姊。(丞相过几天就回朝,他将代替我保护你。)”皇帝大侄子说。
丞相?又添新人物了?这位丞相是敌是友啊?人太多我应付不过来啊!
可能是见我一脸的担忧,皇帝大侄子说:“阿姊可称其为林相,林相,姓林名晚字润秋,沅儿挚友,是以能信。(你可以称呼他为林相,他姓林名晚字润秋,是我的好朋友,靠得住。)”<br>朋友就好,朋友就好。得知有人能罩着我这个“外地来的”,我那紧张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不过,我还是比较担心“大腿”的安危。
“朝里没有人能领兵打仗吗?一个都没有吗?”我问道。
皇帝大侄子想了想,说了四个字:“青黄不接。”
青黄不接?这不是我,也就是谢锦墨弟弟翻身的机会吗?打定主意,我抱着被子,凑到了大侄子身边,说:“咱弟弟,谢锦旗,不是武将吗?既然,没有宣判,疑罪从无啊!让他先去帮国家办事儿,他的案子,再查嘛!他唯一的亲人姐姐我在宫里,他不会舍得抛下我跑掉的,是不?”
大侄子的脑子可能有多一部分用来看穿着睡衣的谢锦墨了,没有都用来消化我的中文普通话,半晌儿,没个反应。
我,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大侄子集中一下精神,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能不能穿回去这事儿不好办,但是,将谢锦墨的弟弟从大牢里救出来,这件事儿,相对来说,容易一些。
“锦旗犯谋逆大罪,非可轻出于牢者也。(锦旗他犯的是谋逆大罪,不是能轻易从牢里放出来的。)”大侄子说。
“锦旗的案子宣判了吗?人证、物证齐全了吗?只是暂时拘押吧?”我发出了连环三问。虽然,我只是一名小学数学老师,但是,生活在法制社会的我,基本的法律常识还是懂一些的。
大侄子被我问懵了,将自已的视线从我的身上移开,开始专注精神,努力消化我的这段中文普通话。
我想不明白谢锦墨的亲弟弟谢锦旗的谋逆案。你们说他唯一的亲人姐姐在宫里当娘娘,虽然不是受宠的妃子,但是至少是个嫔,位份也还可以;自已在军中当差,据安娘说职位还不低;作为谢家独子,在父母过世后顺利继承了家里的所有产业。公职加丰厚的家底,没有长辈说教的单身富二代,日子应该过得很潇洒,他怎么会谋反呢?谋反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吗?他在军中好好干几年,加上父亲的声名和姐姐的关系,再往上升一升应该也不难,能文过的日子,何必要武过呢?
见大侄子迟迟不让反应,我又拉了他的衣袖。结果就是,我拉着他衣袖的手被他按住了。他将我的手抓在手里,轻轻揉搓着,说:“阿姊手凉,沅儿怜之。(你的手凉,我心疼。)”
我的手一点儿都不凉!相对于他那像是着了火的手心来说,我的手,相对凉一些,而已!
我想将自已的手从这破孩子的手里抽出来,可是,大侄子的手劲儿很大,手上还有茧子,别挣扎了,武将,还要御驾亲征呢,动真格的,我打不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