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沉着脸,满腹心思重重,余光瞥见下首的沈砚:“二殿下如何了?”
太医俯身为沈砚请脉,除了手背上一两处擦伤,沈砚身上并无大碍。
皇后长松一口气,又命人送走太医。
殿中安静无声,青花瓷缠枝纹二足香炉上燃着安神香,皇后一手抚着心口:“砚儿,你随母后出去,母后有话同你说。”
沈砚不为所动:“母后有话,直说便是。”
皇后心口肿胀,望着沈砚不明所以:“砚儿,你是皇子,怎可如此鲁莽?若是再有下回,你定不能再……”
沈砚面无表情抬起头,那双黑眸幽深平静,似古井无波。
他意有所指:“……母后还想有下回?”
树影参差,蝉声满院。
明明是盛夏时节,然望着沈砚那双眼睛,皇后没来由心生怯意,不寒而栗。
染着蔻丹的长指甲紧掐入掌心,皇后强装镇定:“砚儿这话,是何意?”
沈砚面不改色,手中的青窑红釉杯轻搁在案几上,他喉咙溢出一声笑。
“我听闻,马厩那死了两个太监。”
皇后眼神掠过几分闪躲,她掩唇轻咳两二声:“猎场出了这种事,他们畏罪自缢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是怕牵连家人罢了。”
沈砚不动声色,掌心的青玉扳指轻转:“是么?可我怎么听闻,那两个太监屋内还搜出了五十两金子……”
皇后眸光一顿,心里暗骂自己的人出手慢,叫沈砚发现了金子。
她清清嗓子,不以为意:“这有
何稀奇?他们在马厩做事,兴许是收了哪位贵人的赏银,又或是从别处窃来的。”
皇后不想同沈砚继续聊小太监的事,只温声朝他笑笑:“这事母后自会为你做主,你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
话落,皇后起身,目光轻飘飘在屏风上掠过。隔着缂丝屏风,隐约可瞧见屋内身影绰约,宫人来回走动。
“至于旁的,待宋姑娘醒来再说罢。”
宋令枝如今卧病在榻,赐婚一事自然往后延。
沈砚轻笑一声。
皇后背影稍僵,转首,目光狐疑落在沈砚脸上。
她沉声:“你笑什么?”
“没什么。”沈砚轻呷一口茶,“只是忽然想起忘了提醒皇兄一事。”
皇后眼睛瞪圆:“……什么?”
沈砚声音轻轻:“山中多猛兽,皇兄身子孱弱,该注意些才是,若是如我今日这般,险些丧命……”
皇后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眼眸震动。
少顷,她愤愤甩袖,打断沈砚的未尽之语:“休要胡说。母后瞧你今日真是昏了头,还是回去好好歇息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