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光是说书,这老头做什么事都是这个性子,由着自己来。
固城人惯着他。是因为他在固城待了这些年,有着实在的威望,固城近五年来新生的娃娃,九成以上名字是他给取的,而埋掉的人里,十成十,阴宅位置和出殡时辰都是他给看的。
在场的客商们可没理由惯着他,他们是花了钱,喝茶听书找乐子来的。
眼看着今天这一场要砸……
“要不然,先生今天说会儿那个别处不能说的?实不相瞒,我就是专为听那个来的。”
角落里一位客商开口说了一句。显然,这是一位经常往来固城的熟客。
老说书偏头眯眼看他。
现场的新客们也都好奇,纷纷转去看他,“什么不能说的?”“啥样故事?”“哪处不能说?”
“哪处?长安不能说,杭州不能说,延州也不能说,大周天下诸州府,或都不能说……”
熟客笑着,耐心解释起来。
老头这里确实有一个偶尔会来上那么一场的特殊节目,或许是其他地方的说书人,半句都不敢说的,说了怕得罪人,惹上事,保不齐还有一顿牢狱之灾。
这节目,茶楼的熟客们管它叫做“说书人评鉴古今”。
说是古今,其实今为多,大周朝历代重臣、大将、名士、望族,乃至皇帝、太后……死了的,还活着的,老说书都敢评说,而且很多时候说的都不甚客气。
要知道,他可不是朝廷言官,就是一介草民而已。
实则就算是朝中的言官们,大概都不敢以他那样的姿态和角度,去评价皇室、诸臣。
所以,也就幸亏是在固城这個破地方了,连个官府衙门都没有,若不然,老头估计早就被逮去收拾报复了。
“他,他不怕妄议朝政吗?”听那名熟客耐心解释完,新客们立时都有了兴致,纷纷转头看向老头。
“你真的能评?敢评?!”
老头低着头,先慢条斯理喝完了一口茶,才抬眼看回去,说:“说书人有何不敢言?”
这一句,颇有气势。
“那,先生先说说如今天下局势?”有客人问。
“老夫不评天下。”老说书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