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她在颜西柳身上获得的,已远远超过最初的期望。锦衣玉食,穷奢极侈,现在他甚至提出送她去国外进修,将仅剩的一丁点优势发扬光大。
她甚至有些恍惚:颜西柳不会想让金丝雀养家糊口吧?
“祝小姐。”宓豫挂着不及眼底的笑走过来。昨日的竞价实在打脸,他还记挂着这件事,却不知眼前人连开口应付他的心思也无。
“别烦她了,没见祝女士有心事吗?”翟舒阳瞪了宓豫一眼,站在两人中间。不远处,岑薇薇挽着他的母亲,两人正笑个不停。
宓豫的神情有些阴郁,到底还是没出言反驳。
“我也参加了昨日的拍卖。”踌躇几秒,翟舒阳还是选择留在这里尬聊。“颜总裁出手很大方。”
祝栖迟回神,对他一笑:“是啊,有时我在想,他会不会太大方了。”
她摸了摸裙兜里的小方盒。“而我……我究竟又能给他什么呢?”
翟舒阳有些讶异地瞥她一眼:“没想到x女士也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翟警官和女友感情一定很好吧。”祝栖迟反问。
“好……倒也不是那么完美。”翟舒阳轻笑。“说实话,我有过几次分手的念头,但薇薇好像有什么……霉运似的,老卷入案件,我总放不下她。”
“如果一直没有离开的想法,会很不正常吗?”祝栖迟喃喃。“总讲生啊死啊的,这种感情会不会太沉重了?”
“我们不是在讨论《哈姆雷特》吧?”翟舒阳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不过,你读过爱伦·坡的作品吗?我很喜欢里面的意象,其中最迷人的地方就是‘人绝对逃不出乌鸦的影子’。‘乌鸦’可代表东西真的太多了。说到底,我们都是被阴影缠绕的平庸之辈而已,还是别想太多为妙。”
“看来你脑子也没有多正常。”祝栖迟视线仍散漫地停留在半空,但心情不知不觉轻松了很多。“忍得了你,岑薇薇还真是辛苦。”
“你又怎么知道,薇薇没有属于她的乌鸦?”
“说得也是。”祝栖迟用餐巾擦了擦手。“谢谢,你不欠我什么人情了。”
这下翟舒阳真的感到愕然了:“就因为几句话?”
“从没人告诉过我这几句话啊。”祝栖迟向前迈步。“所有人都不在了。”
翟舒阳思考她话内深意时,侍从走入餐厅,接待来客去慈善拍卖会场。慈善拍卖布置得比正式拍卖会更休闲随意,不必刻意迎合不同的主题,会场反倒装饰得颇具新意。
祝栖迟挽着颜西柳的手,对着左中的双人吊篮蠢蠢欲动:“我们坐那里?”
“你还真喜欢秋千,有童心。”颜西柳微低下头,撩起一绺垂覆额前的黑发,打趣道。
她怪异地瞟了他一眼,捏了捏腰间不太老实的大手:“你是不是……喝醉了?”
“几杯而已。”颜西柳看了看腕表。“楚彪他们也该行动了。”
看来神智还挺清楚。祝栖迟松了一口气。
但她放心放得太早了。
半小时后,宓昌刚结束开场致辞,主持推来第一件展品,开始大讲特讲时,祝栖迟忽然感觉肩膀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