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照顾得很好,生命如鲜红的黏液逝去后流淌,刘野带来的人身穿白袍,而今袍上开满刺目的血花。
他们正弯着腰捡拾撕扯开的肢体、脏器堆成猩红的艺术品,肉体之上的末梢神经尚未熄灭,扭曲着对尘世做最后的告别。
房子里血腥气太重了,初五推开窗,外头的雨好像停了。被雨水洗过的夜幕如此干净,秋风送进土腥气。
刘野坐在圈椅上,眼皮耷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桌上搁了一杯冒热气的茶水,初一立在她身侧左手握在剑把上,一双凌厉的鹰眼扫射地上血糊糊跪着的雍齿。
雍齿有一只手看起来情况不是太好,她跪在地上身形摇晃,左边眼睛被打到充血,右边稍微好一点肿得像熟透的李子,再怎么仔细瞧也找不到对外的缝儿,嘴里的牙好像又掉了几颗,血沫子跟藕掰断的丝一样牵扯着。
树上的猫头鹰叫了几声,屋内充斥诡异的安静。
“刘亭长。”
苏卿尘掀起薄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怯怯的伍钱,宽大的白袍盖在身上,单薄的身躯像一株无根的小草。他攥紧苏大漂亮的衣袖,青紫的脸上有一对被露水腌制过后的兔眼睛,红红的。
刘野站起来,抬起手想轻抚他的秀发,伍钱根据身体的本能颤抖着躲避。
“别怕。”
刘野的手停在半空,小兔紧张地偷瞄她一眼后飞快望向地面急促地收着脚。刘野将手一摊,初一递上短刃,雍齿被架了起来。
“干什么!你还想干什么?难道还要杀我不成,我有官身,你敢!你敢!”
四周寂静的夜传来嗤笑声,她的挣扎是那么无力。
雍齿在禁锢中妥协,打烂的嘴用力高呼,对于生的渴望对死亡的恐惧迫使她高亢的声调又慌又急。
“她有欺负过你吗?”
刘野问。
伍钱的那双哭过的眼睛红到充血,他浑身颤抖着将双唇闭得更紧,毫不犹豫点头。
“他妈的,你他妈的别乱说,刘野你是知道的,我不玩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刘野我没有他妈的要杀就杀,别冤枉我”
雍齿被人架着,浑身分不清是血还是汗,湿淋淋地在烛火下照出黏腻的光。
随着刘野迫近,她身子拼命往后仰去脚步挣扎想退,却退无可退。那把刀快要放在她脖子上了,她能感受到刀刃上寒冷的锋芒。
“我是说,她,有没有?”
伍钱身子又是一颤,紧咬的下唇鲜红欲滴。
“”
是一阵疯狂地摇头,似惊弓之鸟无措。刘野握住他手腕,“伍钱,别怕。”她眼里有神佛的慈悲,癫狂的兔子缓慢安静。
“人这一辈子,总要攀爬高山走过低洼处才能圆满。”
刘野将伍钱颤抖的身子扳过来,从身后把短刃递在他手里,教他握住立在雍齿身前。刀刃对准嘶吼的困兽,“现在,让我们从最低处攀爬。”
“噗嗤”
“啊”
刀刃扎进肉体声音,好听到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