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松开了孩童,恭敬施礼道:“恩大莫过于救命,陈先生救命之恩,李渔没齿难忘。”
原本李渔原本就认为陈玄不与凡俗混同,如今一试一果真如此。
陈玄看着正在收拢己方军卒尸首的侍卫,说道:“殿下真正应该感激的是那些战死之人,以己身微末之躯换殿下平安,应当被感激。”
“殿下切莫忘了,书院弃徒的临终赠言,当好自为知才是。”
此青衣中年男子,执着于心,因其执念而死,最后亦能说出一句好自为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古人诚而不欺我也。
但是这位殿下能否好自为之,亦是个未知数,世间万物唯心难料也。
李渔看着那些被聚拢起来的军卒尸首,在熊熊烈火之中燃烧,不无感慨的说道:“他们为护卫本宫而死,待回到长安后,李渔必当奏请父王,加倍抚恤!”
唐军律例有言,战死者皆抚恤,抚纹银三十两,赐田二十亩,可传三代。
这位公主殿下的双倍抚恤,自然是颇为丰厚,在唐国三五两纹银,可活五口之家一年。
坐在破旧马车上的宁缺,看向这位公主殿下的眼神中,满是鄙夷。
这么多人白死了,难道就是为了,你那几十两银子,还有几十亩地?
陈玄看着三两堆燃烧尸首的火堆,说道:“希望殿下,能够信守承诺。”
原来并非是肉食者鄙,而是肉食者眼中,未曾有过黔首。
千年唐国,浩浩汤汤,阻西陵不得入,拒蛮子于草原之边际。
可千年唐国,公侯几许,将相几多?
李渔双眸中出现了一些异样,她说道:“吾身为唐国公主,自当信守承诺。”
唐人重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所以李渔对于陈玄眼神中的不信任,颇有些不满。
调息了许久,方才缓过来的吕清臣,满是感激的说道:“方才多谢陈先生出手相助,否则殿下必将有失,此书院弃徒入魔,已然是自绝于天地。”
“强行吸纳天地元气于体内,这便是魔宗手段,虽进境极快,可却是与正道相背。”
说话间吕清臣看向了那个坐在破旧马车上,敢于在方才的狂风肆虐中,敢于弯弓搭箭的少年军卒。
似乎是在警告,抑或是在劝告。
天穹之下,阴云依旧,方才惊起的飞鸟,渐次返回了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