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兴贵可就没有薛柳的好心态了,站在屋外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被胡大明拉住,早就闯进院子打人了。
胡大明虽也听不惯,但这是薛荷花的婆家,若是为了一时之气动手,今天是出了气,明日呢?薛荷花又如何自处?
他也是嫁过女儿的人,里面的难处他懂。
胡大明站到陈阿婆身旁,找个石墩一屁股坐下来,没跟着薛家人一起进院子。
“大娘,咱就在这歇会儿,走一天都累了。”他在院外找了个石墩子,擦干净了,喊春儿去坐。
春儿乖乖过去坐下,路上几个月相处下来,春儿已经不怎么怕薛兴贵和胡大明了。
但还是怕其他陌生男人,从到了村口开始,就一直躲在陈阿婆身后不出来。
薛家几人一进院里,那钱氏就口喊“哎哟头疼”,被赵玉竹扶着进屋了,招呼都没打一个。
“老大家的,不是家里不帮衬,这一下多了这么多人,哪里安排的开?”林本才坐在堂屋里,发话了。
“林老叔,我知道家里困难,也不敢过多打扰。只恳求再让我们多住日,等我们安顿好了,立马搬走。”薛兴富弯着腰对林本才道,“这几日的吃用,都算我借的,日后双倍奉还!”
“倒是不用双倍……只是家里就这几间屋子,住不开了。”林本才指了指院子角落里的柴房道,“家里就空着这一间柴房,已经挪出来给你和朱氏住着了,其他就……”
“地方够了,我们收拾收拾,不行就打地铺,绝不劳烦老叔家里。”
“那行,你们先归整一下,好好休息吧。”林本才说完打声招呼,就进里屋去了。
林大江和薛荷花都一脸歉意的看着薛家兄弟,薛兴富挤出个笑来。
薛柳看着薛兴富一直弯着的腰,有些不好受。
可谁让这地方不是自家的呢,但腰能弯,脊梁不能断。
忍耐不是懦弱,而是心里憋着一口气,然后等待,善于等待的才是智者。
其他事情过后再说,薛米韬已经等不接要见阿娘了。
刚大人们在说话,他就一直忍着没吱声,现在等外人都走了,就拉着薛兴富的手要阿娘。
薛兴富带着他们走到角落的那间柴房里,屋里光线,昏暗暗的,只见角落里有一张破草席,用草垛垒出来的,上面平躺着一个人。
朱月娘像张纸片一样躺在那里,要不是胸口有起伏,几乎以为是具尸体。
薛米韬哭着扑过去,拉着阿娘的手,哭喊道:“阿娘,阿娘。”
朱月娘已经病的起不来身,她在屋里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她知道她的孩子们回来了。
她伸出枯瘦如柴的手,碰碰薛米韬,又朝薛柳摸过去,
薛柳上前握住她的手,冰凉的,像握着一块冰。
她看着朱月娘,轻声的喊了声:“阿娘。”
朱月娘人无言,泪如雨。
原来无声的呜咽,比嚎啕大叫,悲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