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一日,斯玉仙上抱一把银灰流苏的伏羲琴,缓缓踏上霓虹天廊。
自此,他每日待暮鼓一响,都将奏起一首古谱,余音足可萦绕仙山上下。
这绝不是斯玉上仙能做出来的事,人们都在猜测,他在等人。
海风扬起他云峰似的衣袂巾带,余晖映得面庞也似朝天冠上的冷玉,引得无数仙子回眸驻足。
可那一日,晚霞都作晦暗阴云,夕阳已留不住。
海面上敛去彤色,天光明灭,所有仙子都已回了宫阙。
他等的人,终于站在他面前。
彼时,荀音一身白布衣被暮色晕的深沉,面庞只被勾出个浅淡轮廓。
她捂着双耳道:“难道没人敢对斯玉仙上说实话吗?你弹的,比拉木头还难听。”
齐斯玉浅淡弯了弯唇角,“可还是将你引来了,不是吗?”
荀音拧着眉,道:“你想做什么?即便你现在想寻我杀我,都不比碾死一只蚂蚁困难。”
齐斯玉摇摇头,“你何必与我打哑谜?你知道,我想尽我所能庇佑你。”
荀音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去,目光好似海面浮冰。
“斯玉仙上,你不能成神,我很愧疚。但我拿了你的,终究还不起,你想给的,也并非我所需。从此后,你不必来抚琴招我。”
她复行一礼,语气决绝道:“仙上,往后荀音与你,山高水长天涯远。”
齐斯玉闻言,闭目片刻,手中竟不自觉攥紧了银灰色的琴穗子,心里是一片寒凉。
他那胸膛起起伏伏,充斥着满腔的言语,却像被冰碴堵住,一句也说不出来。
荀音不想等他说话,甚至连一个回眸都吝惜与他,便转了身,遁入凉薄漆黑的海天一色里。
法术已成,滨南州小城的万人坑里,埋葬着原主所有的乡人。
这场惨案,毫无头绪。
齐斯玉一路遭着温雪言的白眼,抱着荀音回了蓬莱。
眼前便是他与她分别的霓虹天廊,一样的夜色空茫茫,一样的咫尺隔重山。
他垂眸看了怀中荀音一眼,想从她眸子里,读出一丝熟悉或惊诧来。
然而,却看见她惺忪睡眼里,满眼都放了金光,嘴角扬起来摁下去,扬起来再摁下去。
荀音对系统道:“统统,这不只是仙山,还是金山啊!金山!”
她跳下齐斯玉的臂弯,憧憬的望着这上古传说中的仙境。
只见,偌大仙山,极目也望不见顶峰,宽广的山脊自阔海中起,绵亘蜿蜒不可丈量,寸寸都是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