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风华正茂。”季通点了点头,杨暮客自从褪去了那副青面獠牙的模样确实是个翩翩佳公子。
“虽然以前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或者说关于我自己来历的事情都忘记了。我想我死的时候父母一定很难过,我的亲朋好友也不能接受。但是还是阴阳两隔,他们现在在哪儿,是不是也是一抷黄土。我也不清楚。这世间只剩我孤零零一人。仙乡何处,无归路……湍湍流水,不知秋……你可有我此般痛苦?”
季通忽然觉得这个杨暮客要比自己还要可怜,但是想到了他的仙缘又摇摇头,“我俩不能相提并论。你是有仙缘的。”
杨暮客打断说着,“有仙缘又如何?吃多大苦,享多大福。善始者众,而善终者寡。我现在连个人身都没有,师兄说要寻一口金气初啼。她不曾告诉我如何去寻,如何初啼,我这活尸的身体能存在多久,你至少是一个人。人活着一辈子就只为了修行吗?那这世间的人都去修行了又有谁去种田耕地,有谁去传宗接代?有些人,虽是凡人却能活出千年的风采,有些人修道千年怕是也像是尘埃。你说是也不是?”
说到这里小楼插话道,“你倒是张嘴不怕风大,那修行千年的真人是你编排的?还没入道就大放厥词。哼,前面倒是说的不错,凡人亦有凡人的精彩,否则我入道之人又何苦去寻那凡心。”说完小楼的手腕贴在一起,两只手的无名指尖点在拇指的根部,手捏着兰花手印,像是翻书一样开始查阅起来明智以后吞噬的那些神魂阅历。
季通憋了半天也不敢吭声,直到杨暮客在旁咳嗽一声试探了下。
“师兄入定了,我们接着聊。”杨暮客笑嘻嘻地说。
“还聊什么,走了一天。就是个脚夫怕是也受不住了,更何况我这一路不知怎地气血几次无故搬运,虽然在那灵山之上仙长治好了亏空,但是还是熬受不住如此消耗。歇息吧。明早我还得给仙子牵马呢。”季通紧了紧裹在身上的皮子就要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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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八段锦变……闭目冥心坐,卧固静思神。叩齿三十六,两手抱元神……”
“你又念得什么经。”
“煅身的武法变化,不想听么?”
“继续。”
“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微摆摇天柱。赤龙搅水津,鼓漱三十六,神水满口匀。一口分三咽,龙行虎自奔。”
季通翻了个身,瞪着杨暮客,“那元神是什么?天鼓又是什么?天柱,赤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文八段锦变到底是什么?”
“嘿嘿,这乃是七十二变中给俗道延寿用的锻体之法。其实也通俗易懂,元神存于脑中,两手抱元神,自然就是抱住后脑,天鼓就是用手指敲打脑袋,天柱就是脖子,赤龙是舌头……”杨暮客忽然明白了修道为何有根骨。他读这些文字的时候,这些文字会自动在脑海中形成一幅幅画卷,直白明了。那些没有根骨的人怕是读这些文字如同天书一般。
“你这说得不甚明了,一句话几个字,我又怎么知道要如何去做?还是到时候你边做,我边学。”
杨暮客睁着眼睛望着天空中的炁脉,他看着繁星密布,“你今日对那个小娘那么上心,可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人家吗?”
“喜欢什么,某家今天也才见到那小娘的样貌。只是没想到才见面就是阴阳两隔了。”季通说完叹了口气。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杨暮客用朗诵腔念着诗经,“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季通不通平仄,他最喜的就是听玉郎吟唱诗经。简单,易懂。杨暮客说的他能听懂,移情入境,季通心痛不已。那阿桂小娘死的何其冤枉,豆蔻年华,若离了那风沙之城与仙人相伴。这是多少人妄想的,自己如今虽是凡人不得入道,却也见识过了。可那小娘却身死魂消,只能留在那边陲孤城。想着想着气血不自禁就搬运了起来。怨天之不公,怒命之不幸。
杨暮客只觉得身边暖洋洋的,真是舒服的很。他一路上就发现了这季通只要一搬运气血那心火旺盛,自己也有受益。虽然有些不仗义,但是又没什么害处,反而还帮季通熬炼身体。当然此话又不能明说,否则依着季通那疑神疑鬼的性子还不知要怎么猜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