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是黄昏时分的火烧云,屋内没有开灯,整幅画面溶开一层橙黄的温暖光晕。
办公长桌沉重稳固,拦在纪弥身后,令人没有回避的余地。
投来的目光太过强烈,纪弥无所适从,僵硬地别开头,不肯与之对视。
为什么不敢看呢?
如果他真的说到做到,当做彼此没有多余纠葛,又为什么要躲开贺景延的眼睛?
纪弥抿起嘴,扯幌道:“快下班了散散心,我来看会儿小金鱼。”
双方都懂体面和风度,纪弥的语意很明显,试图找个台阶溜走,想来对方应该会高抬贵手。
然而,贺景延没有轻描淡写地揭过。
“生态缸摆在门口,你到里面去做什么?”他道,“拿酸奶和药片投喂金鱼?”
纪弥干涩地糊弄:“那些东西不知道谁放的,不关我的事。”
贺景延扯起嘴角:“原来是有神秘人士,总办的门禁是不是太松了点?我待会儿让安保查查监控。”
被这样步步紧逼,纪弥没法再装旁观者,有些着急地出声阻拦。
“不要查。”他抗拒被其他人戳破真相。
他又呛:“别人一腔好意,你为什么疑神疑鬼?”
没去看桌上的东西,贺景延的视线一直落在纪弥脸上。
每个细微的表情都没被漏下,纪弥的窘迫,纪弥的胆怯,还有纪弥的虚张声势和委委屈屈。
“只是这样吗?”贺景延反问,“同情最顶头的上司冷了暖了,专门做慈善的范围都没那么广。”
被问得难以招架,纪弥快要在书桌前缩起来。
他逆着光,影子被拉长,与贺景延的缠在一起,几乎被覆盖住。
交谈间,贺景延站到他面前:“不止是单纯的好心吧。”
疑问句用了肯定的态度,纪弥哪怕否认都没什么底气。
纪弥攥紧了手,努力辩解:“你以前经常帮衬我,在我眼里你是上司也是老师,私底下更是朋友。”
深吸气再抬起头,他问:“朋友之间互相关照,这样不对吗?”
贺景延全盘推翻:“那你从开始就错了,我对你的那些照顾,从来都不是为了和你培养友谊。”
纪弥不可思议之余,心中警铃大振,抬腿就要往外走,却被贺景延倾过身,先一步牢牢挡住。
“贺景延。”他唐突地连名带姓喊老板。
纪弥半是威胁地问:“你能不能让开?别人回来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