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有遮掩,他看不清她瞳孔的神色。
他大概真的做好了以色娱人的自觉,明知她看不见,还换了身新袍衫,鸦黑的长发亦是束得一丝不苟,配了玉质的
()发冠。
姜锦不明白裴临心里在想什么,也无意深究。反正他既然有这样的自觉,都送上门来了,她也不介意收下这份“好意”。
她的声音清凌凌的,与他刻意压抑下沉闷的嗓音截然不同,“带好门,过来。”
裴临依言做了,带上门,而后转身走到她的床前。
尽管在西南精瘦了许多,但是他依旧称得上宽肩窄腰、身形也依旧遒劲,月色掩映在身后,他的影子足以将倚靠在床头的姜锦全数笼罩。
姜锦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眉心微蹙,继而冷冰冰地道:“再过来些,到我床头来。”
裴临低声回应:“不敢冒犯。”
闻言,姜锦轻笑了笑,道:“都敢自荐枕席,还有什么不敢冒犯?”
窗框的缝隙里正巧溜进来一阵微风,吹拂得姜锦肩上有点冷,她像是才发觉寝衣的松垮,将它拢了一拢。
不知是那块雪白肌肤消失了的缘故,还是因为方才她又说了那两句刻薄话,裴临终于依照她的吩咐,走到近前。
他一向七情不上面,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逸轮廓,姜锦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也懒得揣摩,她只道:“你再过来些,叫我摸摸你的脸。”
她补充,“我瞧不见,你总得让我验一验,看看到底是不是个丑八怪。”
屋里没有点灯蜡,门也关上了,月光透过窗纱映进来,是唯一的朦胧光源。
短短几步路仿若天堑,身形高大的男人缓步走近,他低下头,半蹲在姜锦床前,单膝碰地。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刚够她伸手触碰到他。
姜锦微微倾身侧向他,从善如流地伸出手。
她身量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然而他在男儿里更是如此,他比她要高上一头,所以,她几乎没有从这样的视角打量过裴临。
他的眉骨生得高,长睫轻垂,在眼下投射出一片细密的阴影,显得眼窝愈发深邃。
姜锦闭上眼,用手指代替目光来描摹他的轮廓。
指腹嗳昧地摩挲而过,从发际落下,缓缓抚过他的眼眉。
直到上了手,姜锦才晓得,此刻裴临到底有多紧绷。
紧绷到连眼尾都不得舒展。
确实如此。
裴临骗不了自己。
酸涩之余,他心头还萦绕有一丝隐秘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