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婆子可是个人来疯,听她娘说,这沈婆子年轻时刁蛮的很,惯是与人掐架斗狠的,她手劲又大,府里的婆子都怕她。
这几耙子下去,那贼人身上估计得多几个洞。
史如意闻言,心中五味交杂,她之前恨这贼人恨得要死,把她娘温妈妈辛苦攒了多年的积蓄洗劫一空不说,连她爹留给她的唯一一样物件也不放过。
有段日子,史如意在夜间翻来覆去睡不着,都在心中猜测这贼人会是谁。她甚至怀疑过沈婆子,毕竟沈婆子本来就眼红温妈妈厨房管事娘子的身份,与她们很不对付。
没成想这贼人再偷,却偷到了沈婆子头上。
史如意问道:“沈婆子家可丢了东西?”
紫烟摇摇头,道:“刚进屋子就被沈婆子抓着了,想是还没来得及,不过半夜偷摸到旁人屋里,能是做什麽好事?冤枉不着她。”
回到下人院,沈婆子屋里,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来看热闹的丫环婆子。
紫烟一手拨开人群,拉着史如意努力挤进去。
遥遥地便听到沈婆子激动的声音,压过了周围密密麻麻的窃语声,又尖又利,很是响亮,“李嬷嬷,你来评评理!昨个儿太太刚说要抬我们杏果给大少爷做通房……
程家的这个老虔婆,呸,看不得我们杏果好,派了这死丫头来,翻墙进我们屋里,黑灯瞎火的,蹲在杏果炕边……
如果不是我老婆子发现得早,还不知要做什么事呐!”
史如意脚步一顿,程妈妈的声音传来,比沈婆子低了半个音,很是恳切,道:“沈婆子,我与你认识这么些年,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麽?
红豆这丫头心术不正,我之前就看她鬼鬼祟祟的,几次半夜进出屋门,被我逮着了,打了好几次都不肯说实话。这回,许是看你家杏果穿着艳丽,便盯上了她,想偷钱寄给她亲娘老头也是有的……怎麽能说是我指使的呢!”
周围议论声四起,有丫环抢道:“你们各说各的,问问那丫头不就好了!”
“那丫头被打成这样,肚子都被扎了几个洞,血流到这边来……进气多出气少的,还能说话?”
“打就打罢,偷人东西被抓个正着,被打死都算轻的!”
史如意听到这,再也按捺不住,顾不上紫烟,仗着她身形小,左冲右突,几下挤到最前边。
沈婆子和程妈妈各站两头,地上躺的那人,衣衫破旧,满脸血污,一节手臂干瘦得只见骨节,大脚趾从烂布鞋中伸出来,一动不动,一时竟不知是死是活。
史如意认出她来,骤然瞪大眼睛,想要尖叫,又伸手捂住嘴。
“红……红豆?”
第50章捉贼
沈婆子和程妈妈各执一词,吵得天翻地覆,什么不堪入耳的词都往外蹦。
程妈妈买的丫环红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在场的人似乎都毫不关心。
紫烟也来到史如意旁边,史如意头猛然一抬,揪住紫烟的袖子,嗓音干涩地道:“红豆……躺在地上,她们不找郎中来救人麽?”
紫烟往地上一瞅,抖抖袖子,奇道:“你之前没听我说不成?这丫头就是偷过你们家的贼人,如意你还担心她做什麽?”
温妈妈这才注意到自个女儿来了,有些不忍地侧过头,半捂住史如意的眼睛,道:“从昨夜到现在,都几个时辰了,地上血都快不流了……现下找大夫来,也是无力回天了。”
李嬷嬷被沈婆子她们闹的一个头两个大,扯着嗓子道:“安静!听我老婆子说几句……都别吵了,再吵我就和娘子说了!”
沈婆子这才恨恨地住了嘴,那一双眼像刀子似的,往程妈妈身上剜,恨不得能剜下一块肉来。
程妈妈只惭愧地低下头,作出一幅惨遭冤枉,好生痛心的模样,博得了底下人不少同情。
程妈妈惯是个会做好人的,在下人院里人缘不差,立时就有人替她张嘴,道:“沈婆子,你家虽然遭贼可怜,但也不能欺人太甚,这事情都还没查明白呢,就把人骂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