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心知王恒此举是为她说话,一来打消中郎将的心思,二来其实也是提醒她。
自三月起到如今已有半年,她答应王恒的半年之期已经到了。
杨淮蔺勾唇道:“付二姑娘的意愿自是比什么都重要的。”话落,他目光怔怔地看着清秋,似在看她,可他眼中的情意却又不像是在对她诉说。
清秋回避杨淮蔺的目光,王恒上前挡在清秋身前,沉声道:“中郎将。”
杨淮蔺见此,不多停留,只涩然道:“王郎君,还请好生待她。”
语毕,杨淮蔺扬长而去。
长月如钩,那抹缃色身影消失在宫墙深处。见他走远,清秋回过神来,抬眸深深地望向王恒。
“王郎君,中郎将曾救过我一命,我与他只救命之恩。”清秋淡声说着。
寂寥凉夜,王恒不动神色地垂眸,眼底蔓延着让人不看清的情绪。
她和杨淮蔺,只救命之恩,别无他情。
王恒转过身,唇畔含笑,只说了句,“我知道。”
清秋一时怔愣,她以为王恒会问她定亲一事,问她是否想好,半年之期已到,他并未着急问她。
王恒凝神看着她,问:“你愣着作甚?清秋。”
清秋眸光莹亮,恍然抬眼,漆黑明亮的眸子倒映着眼前松竹般的人儿,她从王恒身上窥见最多的,便是这温文尔雅的公子之风。
“常也,半年之期已到,我愿意嫁给你,你可还愿意娶我?”清秋郑重言明心思,她眼中只一轮明月和一身天青的公子。
王恒微怔,直直盯着她,仿佛是被人定了身,摄取了神魂。
他等这句话,等了半年,或许更久。
可他却不敢深信这句话,清秋曾说她爱过一个人,为那人几度自戗,形销骨立,那她当真忘了那人吗。
王恒眼底漫上踌躇怔忡的情绪,他犹豫彷徨。
“清秋,你心静了吗?”王恒目光温和,如同春日暖风,能叫人忘却所有。
清秋笑道:“自然。”
“我心昭昭,常也,我是真心想嫁你为妻,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清秋眸光灿灿,仿佛见到他二人婚后的良辰美景。
王恒掩不住心中欢喜,竟一时激动,握住清秋的手,仿若劫后余生的庆幸,他道:“你愿意便好。”
这比什么都好。
两情相悦,喜结良缘,这是世上最好的姻缘。
此夜月明星稀,风吹得格外轻,轻柔地抚摸着汴京的一切。
王恒一路护送清秋回付宅,他珍重而欢欣地紧握着她的手,不敢太重,不敢太轻,怕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幻梦。
清秋看他如此紧张,不由得笑出声。
“常也,到了。”清秋掀帘往外望。
付宅门前韦氏正和李妈妈候着,见有马车来,李妈妈忙上前去,朝里问道:“可是姑娘回来了。”
王恒亲自送她回来,坐的是王家的马车,李妈妈不敢造次,只静静站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