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将整个帐篷掀动,眼看帐篷要折损在她手下,川至忙出声,“欸欸?你手轻点,别把我床铺搞坏了!”
拉链扯开了,里面有个睡袋和枕头,没有尸体或是其他。茆七撩眼皮看向川至,这回他不装神秘了,她还真想来个几刀把他的床给破坏掉。
“这是你的居所?你睡在这?”茆七压制火气,平声问。
“是。”
茆七环顾环境,说:“不像,太简陋,不符合你的身份。”
川至无所谓一笑,“那些死物有什么稀奇?你看这个。”
他返身拉开窗帘,刷拉拉几声,茆七看到灯光映照外的一棵香樟树,每一片肥绿叶子上都闪着光泽。
茆七不禁靠近过去,落地窗锁上了,她双手扶在玻璃上,隔窗望香樟树枝叶招展。这跟在七层时的遥望不同,近距离更能感受到它磅礴的生命力,和向阳的争竞力。
从另一个层面看,困在西北区精神病院里的活物,其实都是死物,所以才显得这棵独立之外生命永恒的树这么难得,所以作为象征被川至独享。
川至说:“它是活的,永久的活物,我生来它就在,安静地陪伴我这么多年。”
能长成比两人环抱不过的大树,需要几十年的光阴,茆七问:“你今年几岁?”
“父母死后就不太记得了,应该是38周岁。”
“不像。”
川至闻言疑惑,“哪里不像?我看起来年轻吗?”
茆七如实说:“你有点老了。”
川至摸摸鼻子,他是不年轻。
茆七又说:“你的行为一点不稳重,像个黄毛小子。”
川至真诚发问:“黄毛是什么?”
茆七比喻:“精神小伙。”
川至一脸懵懂。
“我有个小时候的同学叫麻小焱,他为人不循规蹈矩,总是做一些恶趣骇人的事,博取关注,想向外界证明什么。”茆七精确解释。
川至第一次听西北区精神病院以外的人和事,他寻思,琢磨,将茆七给他的标签贴在身上,“那我确实像精神小伙。”
他这么听话,茆七倒无语了。因为精神小伙不是什么好词,说多了容易露馅。
然而川至想听,他高傲矜持,断不会放低态度去请求。命令,此时他也不想用。
有句话叫抛砖引玉,川至可以抛玉引砖,“我也有小时候的同伴,就是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他叫臻圣。”
不说明还好,一说明茆七更觉惊悚,“多年情谊,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川至哼声,“他的断腿,他身上的伤,可不是我所为,那是他咎由自取,逃出去闹的。我以为他能陪我一辈子,可是,他不珍惜。”
他语言里对香樟树的感情,比对同伴,甚至从小长大的玩伴还要深。
果不其然,茆七就不该用常人思维去想川至,这人长在西北区精神病院,受环境熏陶,就是个邪门歪道。
逃,被断手断脚,这里唯一有能耐这样做的,就是川至,还能有谁越过他去处置其他决策者?
茆七脱口而出,“不是因为他们逃,你才伤的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