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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妈两个人挤在了一张不足一米二的单人床上。
夏夜的傍晚,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是无比的黏腻,混合着满是汗味的恶臭。
窗外的知了声响个不停,宿舍里是前所未有的闷热,舍友们辗转反侧的窸窸窣窣里还夹杂着小声的抱怨。
因为我妈不让开空调,也不让开窗。
她说,睡觉开空调会得空调病,而开窗会吹着脑袋中风。
床很小,我和我妈贴的很近。
她震耳欲聋的鼾声就响在我耳边,就连她动动手指的细微动作我都能察觉到。
她一翻身,胳膊就压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紧紧的合上眼皮,却没有一丝睡意。
第二天,我妈五点就爬起来了。
她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嗬’的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我还记得在家里的水泥地,床脚都是她怎么也擦不掉的痰渍。
这个毛病是她还住在村里时就有了。
可这是宿舍的瓷砖,不是家里的水泥地,也不是村里的土堆。
她摸索着走向门口,下一秒,头顶的大灯啪的一声就被打开了。
顿时,各种吸气的啧啧声层出不穷。
可我妈置若罔闻,她端着杯子钻进洗漱间,叮叮当当的洗漱去了。
我立刻跳下床刚关了灯,在洗漱间里我小声的劝着她:“妈,宿舍是公共环境,你这样会打扰我舍友们休息的,你洗漱的声音也小一点。”
我妈呼噜呼噜刷着牙,牙刷在嘴里翻搅,她什么也没说。
我转头出去叠被子的功夫,我妈出来又打开了灯。
随着刺目的光线亮起,我的舍友贺清明忍无可忍的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她对着我妈没好气的吼道:“阿姨!你有完没完?宿舍不是你家,看不见我们还在睡觉?”
可我妈非但没有一丝愧疚,还反过来指责贺清明,我妈说:“怎么了!我可是有学校批的陪读申请!宿舍也不是你家,你不满意就换宿舍!”
我妈又说:“都几点了还不起,你爹妈是怎么管教你的?和我这个做长辈的就这么说话?没教养!”
贺清明咬着牙又躺了回去,我妈还是不肯罢休,她挣扎着要爬到上铺去,努力的探着手想掀贺清明的被子。
我抱着她的腰小声哀求着说:“妈。。。妈!你别这样行吗!”
我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扯到了地上,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拍着胸口说:“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别让我难堪了行吗!”
我又说:“算我求你了!你别为难我的舍友,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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