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娇柔柔地行过礼,声音似蜜:「少爷来寻阿珞?那奴便不打搅了,奴先行告退。」
长姐的窈窕身形走过少爷的身侧,她携来的一阵清风都是花露的香气。
少爷的脚步一顿。
直到他见到我才复又面带春风地朝我走来,一对新耳珰被他小心地收在胸口。
「珞娘,这是我为你寻来了新的玭珠。」
他满心欢喜,不知我却在想此时此刻,少爷应许会满足所有我微不足道的请求。
3
我拜别夫人与少爷那日是阖府张灯结彩时。
新妇下轿,前厅热闹非凡,独我只身一人从后门离去。
我原以为夫人对我青眼有加,她会希望我留在少爷身边延绵子嗣。
可当少爷听了我的枕边风,垮下脸来为我向母亲求恩典,放我去京郊的田庄伺候时,夫人只叹息一声。
「罢了,我也只是想寻常公子身边也该有一两个暖床丫头,如此才不会显得我儿格格不入。」
曾经,郡主下嫁药罐子、恐难有后的流言四起。
夫人买我这个多福多子相之人进府,送到少爷身边只为堵住这悠悠众口,才能撑起府上的体面。
夫人拍了拍我的手算是践行:「珞娘,如今新妇进门,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你知礼数、懂进退,我很是欣慰。」
她的言下之意无非是少爷新婚燕尔,谁也不希望高贵的新妇会撞上府里低贱的通房。
长姐虽觉得我避到庄子上只是缓兵一时,可我们两个丫鬟着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苟活。
你看,人天生就是分三六九等。
王孙贵胄逆天改命,只消弹指,譬如郡主下嫁,才有老爷升官,夫人得诰,连带我得以买入府中做暖床丫鬟也不过是个平息谣言的棋子。
而长姐重生,婢子通晓未来,我们拼尽全力,图个活命已是莫大的恩赐。
然而,我知那位高傲的江东才女,我的长姐、我的嫡姐,陈阿璎她不会甘心。
4
江东陈家于年前一朝覆灭,满门抄斩。
我与嫡姐几经转辗卖到京城时,早已无人记得我们的名姓、来历。
只有身契上的官印让我们的身价格外得低,才叫人想起我们姊妹定是府上犯事,罚没出来的婢女。
可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婢女。
嫡姐陈阿璎生母早亡,是皇商陈氏阖府娇宠的嫡长女。
她不似寻常闺阁女子只知女红刺绣,世代簪缨的外祖教她通古博今、才德兼备,江东无人不晓她的清荣与尊贵。
而我原只是府上众多庶出姊妹里早已养废的那一个。